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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余必訟一雙陰詐目光從魯六旬臉上掃過,道:「我看他很面善,像我熟知的一個人,他要是那個人的話,我就相信他。」

  司徒燕忍不住問道:「老人家說的是誰?」

  余必訟目光一凝,望著魯六旬緩緩說道:「一代巨匠,巧手魯班歐陽朋。」

  魯六旬淡然說道:「你認錯人了,我姓魯,叫魯六旬。」

  司徒燕道:「是啊!老人家認錯人了,這位老人家真姓魯……」

  余必訟道:「他是這麼告訴姑娘的麼?」

  司徒燕道:「是啊!怎麼?」

  余必訟冷笑一聲道:「他也只能瞞姑娘,卻瞞不了余某人這種老江湖,他以『巧手魯班的魯』字為姓,取歐陽朋的那個『朋』字為名,六旬是兩個月,兩個月合起來不就是個朋字麼?」

  司徒燕呆了呆,不由的把一雙目光移注在魯六旬臉上。

  魯六旬淡然一笑道:「不愧『惡師爺』,的確好心智,居然硬把我的姓名往別處湊,我看你該改行了,擺個測字攤兒定然生意興隆,我要是歐陽朋,何必改名換姓自稱魯六旬?歐陽朋這三個字有什麼不好?」

  余必訟冷冷一笑道:「歐陽朋這三個字沒什麼不好,可是武林之中找你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歐陽朋這三個字就勢必得換一換了。」

  魯六旬道:「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那句話,你認錯人了,我是魯六旬,不是歐陽朋。」

  余必訟冷笑說道:「不管你怎麼說我也是一句話,我是認定了你就是歐陽朋,我不怕你不承認,我自有辦法讓你現出原形。」

  他話落人動,閃身欺過來,抖手就是一掌!

  司徒燕嬌軀一閃已到魯六旬身前,余必訟硬生生收掌退向後去,道:「司徒姑娘,你怎麼……」

  司徒燕涉世未深,毫無心機,可是她一身所學不弱,也絕不怕事,她高揚雙眉道:「我正要問余老,余老這是什麼意思,即使魯老人家是歐陽朋,歐陽朋又跟你余老有什麼過節?」

  余必訟乾咳一聲道:「過節倒是沒什麼過節,只是眼下武林之中,人人都在找他,為的是想要他身上一樣東西,老朽我雖不是有貪心的人,可是老朽如若不要,別人也照樣會要,所以嘛……」

  司徒燕截口道:「你們要什麼,是不是一張圖?」

  魯六旬一驚忙道:「孩子,你……」

  余必訟一點頭道:「不錯,看來姑娘也知道歐陽朋身上有半張『菩提圖』了?」

  司徒燕道:「知道又怎麼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這位老人家確是『巧手魯班』歐陽大俠,可是他那張圖已經給了我了,我剛剛認在了他老人家膝下,那是他老人家給我的見面禮!」

  魯六旬急得跺腳說道:「孩子,你怎麼……」

  司徒燕眉梢兒一揚道:「乾爹,您老人家別管,是誰就是誰,有什麼好怕的?有燕兒在,燕兒絕不讓任何人碰您一指頭。」

  魯六旬焦急的道:「孩子,你不知道……」

  只聽余必訟道:「司徒姑娘,你已經認在了歐陽朋膝下,歐陽朋把那半張『菩提圖』送給你當見面禮了?真的麼?」

  司徒燕探懷取出了那半張圖,一揚,冷然說道:「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余必訟目光一臀,登時兩眼異采暴閃,哈哈一笑道:「還是姑娘家吃香啊,別人拚命都不一定能搶到手的東西,你只這麼一聲乾爹,他就乖乖的把它送給你了,真是啊!」

  他右手突然一指點向司徒燕心窩,左掌同時遞出抓向司徒燕手裏那塊羊皮。

  司徒燕冷冷一笑道:「我防著你。」

  他側身躲過余必訟那一指,左手一圈向著余必訟那隻左掌拍去。

  余必訟兩手同時落空,匆忙之間左手只得變抓為拍,硬跟司徒燕對了一掌。

  砰然一聲,余必訟身軀不過晃了一晃,司徒燕卻往後退了兩步。

  余必訟哈哈一笑道:「司徒燕,你保不住這張圖的,還是給我吧。」

  他閃身欺了過來。

  魯六旬帶著一陣風迎了上去,兩條人影交錯,剎那間互換了五六招,忽聽「嘶」的一聲,兩條人影乍分,魯六旬左脅下衣衫破了一個洞,再差分毫便傷著了左肋。

  余必訟一笑道:「歐陽朋,你的手藝傲誇當世,無人能及,這武功麼,你還比我差點兒,我先收拾你,再對付司徒燕。」

  他閃身便要再撲,司徒燕突然發出一聲清嘯,直上夜空,遙遙傳了出去!

  余必訟臉色一變,硬生生收住撲勢道:「司徒姑娘這是幹什麼?」

  司徒燕冰冷說道:「馬上你就知道了。」

  余必訟臉色又是一變,一句話沒再說,轉身撲了出去!

  司徒燕笑了:「沒想到我這一著還真有用,老東西,你也知道怕啊!」

  魯六旬道:「孩子,你司徒世家的人雖不在附近,別的武林人物可難保不在附近,這兒已經不能再待了,快走吧,乾爹送你一程。」

  司徒燕一點頭就要走,忽然她一凝目又道:「乾爹,您老人家真是……」

  魯六旬微一搖頭,道:「孩子,他弄錯了,乾爹不是歐陽朋。」

  司徒燕道:「那您給燕兒的這張圖……」

  魯六旬道:「圖確是歐陽朋的,但是他臨死之前把這張圖交給了乾爹。」

  司徒燕美目一睜,道:「您怎麼說?歐陽朋已經死了?」

  「是的。」魯六旬點了點頭道:「他死在一座古廟裏,當時他帶著很重的傷,乾爹從那兒過碰見了他,他失血過多,乾爹救不了他,他臨死之前把這張圖交給乾爹,託乾爹代他贈送有緣!」

  司徒燕道:「那您怎麼把它給了我?」

  魯六旬道:「他已經是個入土的人了,跟誰有緣?你跟乾爹有緣也就等於是跟他有緣,所以乾爹把這張圖給了你。」

  司徒燕道:「您說他帶著很重的傷,可知道是誰殺傷他的?」

  魯六旬搖頭說道:「他沒來得及說,乾爹也沒來得及問!」

  司徒燕沉默了一下道:「一代巨匠竟就這麼死了,那一身絕藝也失了傳,真可惜啊!」

  魯六旬道:「歐陽朋是個絕世奇才,近百年內沒有第二個,往後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出他這種人才了,的確是可惜,孩子,別再說什麼了,趕快走吧。」

  司徒燕微一點頭,就要走。

  魯六旬忽然臉色一變道:「孩子,有人來了,為數還不少,咱們走不掉了。」

  揚手一掌劈滅了那盞油燈,一拉司徒燕低低說道:「孩子,跟乾爹來。」

  他拉著司徒燕就要往窗口撲。

  忽聽外頭傳來一聲低低異嘯。

  司徒燕一怔停住,道:「乾爹,是我家的人!」

  旋即揚聲叫道:「是齊總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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