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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三


  涵真子搖手道:「非也,各大門派,除了掌門人之外,從沒一人收到過茅通的聘書,這是因為赤衣匪教,席捲北方各大門派,勢如破竹!匪焰大張,他們認為江南武林,也不難指日可破。何況聞風投靠的人也日漸增多,自然對教中名位也珍惜起來,這次除我之外,還附了一張聘書給你,足見茅酋對你十分重視,就是也把你當作了主要對象。以你目前的功力,任何強敵,明槍交戰,自可無慮,不過赤衣教手段狠毒,鬼計多端,你行走江湖,倒大意不得。」

  岳天敏忙道:「二師兄金玉之言,小弟自當隨時留意,不過憑赤衣教那點伎倆,小弟自信還不致有甚意外。」

  涵真子點頭道:「那自然甚好!」

  岳天敏曾聽因浮說起自己同伴,已被赤衣教擄上骷髏宮去之言,始終想不出是誰,自己此次上山,原是為了下山二年,從沒回來過,才趁機瞧瞧二師兄來的。此時心中有了疑問,不由擔心起上官錦雲等三人,是否發生了事故?這就向二師兄說明原委,自己決定翌日清晨趕返青陽。

  一面又從懷中取出「烏風散」,倒了一半,留給二師兄,以防萬一。

  涵真子道:「小師弟既有急事,師兄不便挽留,你早些休息罷!」

  岳天敏應了聲是,便告退出來。第二天清晨,岳天敏叩拜了祖師殿,別過二師兄,就跨上赤龍駒往山下絕塵而去!趕到青陽客店,果然不見上官錦雲等三人蹤影,而且房中衣物、包裹,也全沒帶走。不由心頭大急,那麼因浮口中所說的同伴準是上官錦雲無疑,當下付過店賬,把三人包裹一起放到馬上,隨手又賞了店伙一綻銀子,便翻身上馬,一路往西趕去!渡長江,經安慶、潛山,趕到宋屋廟,已是傍晚時分。

  岳天敏知道上官錦雲三人,被赤衣匪徒擄上大別山去,不過留作人質他們主要目標,乃是為自己,一時絕無危險,自己不如就在嶽西,休息一晚再走。主意打定,就找了家客棧落店,晚餐之後,正待解衣就寢。忽聽門外馬蹄雜沓,敢情又有幾個趕路之人前來投店。這種荒僻小鎮的客店,房間不多,店伙把客人領到自己對面房中,打臉水,送茶水忙了一陣,那幾個人又叫酒叫菜,大聲喧嘩。

  只聽其中一個道:「老胡,你說咱們諶堂主,幹得好好的,怎會突然調走?」

  另一個道:「聽說他和尤教主一向面和心不和,自從咱們諶堂主被那黑妖狐阮惜分,施展狐媚手段,迷失了之後,風聲傳到尤副教主耳朵裏,就在茅教主面前,不知說多少閒話,茅教主因咱們諶堂主創立江南總分堂,不無微勞,也就擱了下來……」

  「噓!」另外一個噓了一聲,道:「老胡,隔牆有耳,你說得輕一點!」

  「砰!」那叫老胡的猛地拍了一下臺子,聲音反而粗了起來,大聲說道:「媽的巴子,咱們跟隨諶堂主住過土洞,吃過草根,今天反倒要給賣身投靠的傢伙們遞茶遞水,你們怕,我老胡可不怕!」

  岳天敏心中一動,暗想原來他們是花太歲諶不宜的手下!啊!諶不宜被調回去了,那麼江南總分堂不知換了誰來?一想到花太歲被自己用「烏風散」解了「聖水」之毒,心頭微微一笑!

  只聽第一個叫老張的口聲,說道:「老胡,你灌下幾杯黃湯,別發牢騷,話沒說完呢!」

  那叫老胡的嘆了口氣道:「咱們諶堂主?就是為了這次在石臼湖失利才調回去的,其實咱們諶堂主身兼江南總分堂,赤煞堂堂主誰還搶得了?尤少異就是想動,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來,茅教主要緩和氣氛,才命仇副教主親自趕來,向咱們諶堂主解釋。」

  另外一個低聲道:「老胡,那仇副教主這次到大別山來,不是另有要務嗎?」

  那姓張地道:「不錯!這幾天幾位堂主,紛紛趕來,一定還發生重大之事。」

  老胡又道:「管他!聽說君山方面各大門派,不久就要發動,人家聲勢可浩大呢!看來咱們又得回嶓塚山土洞裏去了!」

  另外一個小聲道:「這次能夠回土洞,就好啦!恐怕……啊!反正咱們走了!」

  那老張也道:「所以我說呵!咱們諶堂主調回去了,未嘗不是好事。」

  老胡道:「咱們別談這些,來來,今朝有酒今天醉,咱們跑了一二十年的腿,有大塊肉就吃,樹倒!他媽咱們就散,管他娘。」

  接著三人果真又喝起酒來。

  岳天敏聽他們語氣,似乎骷髏宮來了不少赤衣教的重要人物,難道他們因花太歲諶不宜在石臼湖鎩羽,就調集高手,準備大舉進犯?

  但這又不對,據二師兄說茅通已定下重陽那天和江南各大門派約期戰鬥,目前已只有半月光景。石臼湖在他們眼中,絕不可能鄭重其事的大張旗鼓。那麼為了對付崑崙派?他們要在大會之前,個別擊破?不錯!目前除了少林武當業已變色之外,崑崙派已是各大門派中實力最雄厚的一派了,他們為了增加君山大會的聲威,此舉大有可能!

  岳天敏一念及此,不由驚得一身冷汗,崑崙下院,只有二師兄一人,九、十兩代弟子,武功雖然不弱,也絕非赤衣教對手!那麼自己還是先上大別山呢,還是趕緊回去?唔!還是趕上大別山去,給他們迎頭一擊,最為上策,這批為害武林的匪徒,不給他們一個厲害,還真當崑崙無人呢!想到這裏,也就不再傾聽。

  第二天清晨,岳天敏才一起身,卻聽對面三個教匪,已步聲雜沓的走出店去,少時,馬蹄之聲,逐漸遠去!當下他也會了店賬,策馬西奔。

  正行之間,忽然聽到身後有一個蒼老聲音叫道:「前面可是崑崙岳少俠?」

  岳天敏縱馬急馳,赤龍駒灑開四蹄,何等神速,但這聲音,不徐不疾,遠遠傳來,聽得十分清晰!

  不!鑽入耳中,字字鏗鏘,內力極深!這聲音十分陌生,他半途中叫住自己,為了什麼?心念轉動,立即勒住馬韁,赤龍駒何等靈異,雖在疾馳,依然說停就停!

  岳天敏回頭望去,只見自己來路上,正有一個白髯飄胸的黃衫老者,手策龍頭杖,緩緩走來!

  岳天敏瞧得心頭一懍,方才叫自己的,就是他嗎?方才自己正在縱馬飛馳,那聲音離開自己身後,少說也有三十丈左右。叫聲入耳,等自己收勒馬韁,這一段時間,雖然只是眨眼工夫,但赤龍駒的速度至少又奔他了三四十丈,兩者相加,便有六七十丈距離。

  一個人輕巧再高,六七十丈遠近也得七八個起落才能趕上,但這老者卻只是策杖徐行,居然並沒落後。光瞧這份「縮地成寸」的功力,武功已可想見!心念轉動,立即翻身下馬,站立道左。

  黃衣老者看上去策杖徐行,緩緩而來,其實卻衣袂飄忽,步履如飛!

  岳天敏翻身下馬的剎那之間,他已到了六七丈外。

  崑崙一少藝高膽大,雖然此處已是大別山附近,赤衣匪教江南總分壇的勢力範圍以內,來人功力極高,敵友未分,但他依然面含微笑,毫無戒備!一面拱手說道:「老丈叫住在下,可是有何見教?」

  話聲出口,仔細瞧清來人,不由暗暗著急!

  原來這黃衫老者,年約七旬,容貌清瘦,白髯飄胸,手中扶著一支龍頭鐵杖!不!龍頭杖上早已沒了龍頭,劍痕宛然!

  是他!隱居伏牛山青靈谷的蒼溟上人!兩年之前自己路過伏牛山,曾削斷他龍頭杖的龍頭!

  「嘿嘿!岳少俠難道認不得此杖了?」蒼溟上人一掂手上斷杖,厲聲喝問。

  岳天敏,當下依然拱手笑道:「原來是老前輩……」

  「住口!」蒼溟上人目射精光,聲色俱厲,怒笑道:「老夫獨來獨往,江湖朋友,素無交往,當不起你老前輩的稱呼!老夫此行,正想上九華找你,不想在此地遇上,倒免得老夫一番跋涉。」

  岳天敏心知遇上此人,絕難善了。但自己當日削斷他龍頭杖心中不無歉意,依然含笑說道:「當日之事,在下被逼動手,情非得已……」

  「哈哈!」蒼溟上人一聲怒笑:「老夫不喜多說,斷杖之恥,耿耿難忘,岳少俠你還是撤出兵器,作了個了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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