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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二


  岳天敏伸手拍開兩人穴道,一面從懷中取出「烏風散」,迅速向兩人鼻孔中彈去!因白、因浮驟然轉醒,只見自己在師傅房中,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就在這眨眼工夫,鼻孔中陡然聞到一股極重的辛辣之氣,接連打了兩個噴嚏。陡覺神智一清,噗地往涵真子面前跪倒,連連磕頭,失聲痛哭起來。

  涵真子一代玄門有道之士,也被岳天敏這一連串的動作,和兩人如夢初醒,失聲痛哭的情形,鬧得十分糊塗。

  雙目射出湛湛神光,往岳天敏瞧來,一面笑道:「小師弟,你既代我把孽徒擒來,難道還有難言之隱嗎?」

  岳天敏忙道:「小弟不敢,小弟只是想先解了他們迷失心神之毒,然後再向二師兄報告。」

  「迷失心神之毒?」涵真子臉色微微一變,道:「小師弟,你說他們兩人是被赤衣匪教做了手腳?」

  岳天敏點了點頭,就把自己上山時,瞧到一條人影說起,後來因浮替自己送茶引起懷疑,以及晚間所聞,一字不漏地說了一遍!

  直聽得涵真子古月似的臉上,氣得鐵青,顫聲喝道:「孽畜!為師日夜苦心孤詣,培植了你們二十年,居然做出背師叛祖顛覆本門的事來?」

  因白、因浮,此時「聖水」之毒已解,一失足成千古恨,悔恨莫及,只是跪伏地上,嗚咽失聲地道:「弟子該死,弟子願受家法處置!」

  涵真子哼道:「原來赤衣匪酋的那封信,也是你們偷偷放在我几上的,可嘆我老眼昏花,錯把叛師逆徒,當作親信之人,若非小師弟心細如髮,及時察覺,我崑崙一脈,豈不葬送在你們手上?」他越說越氣,飄胸白髯,也無風自動起來!

  岳天敏忙道:「二師兄且請息怒,試想赤衣匪教,為害武林,連少林一心大師、武當玉清真人、終南白鶴道人、華山西嶽老人等一干望重一時的一派宗師,尚且受了蠱惑,心神被迫,不能自拔。何況因白、因浮功力尚淺,又那有反抗餘地,一經服下『聖水』,心靈永遠受制,自然把邪說異端,奉為真理,做了叛師背祖之事,還不自知其非,其情殊屬可憫,二師兄不妨問明他們附匪經過,如果確非本身能力所能抗拒,還請從輕發落。」

  涵真子聞言心中思忖:崑崙一派,出了小師弟這樣一位人物,不出十年,不但光大門戶,即領袖武林,也非他莫屬!想到這裏,臉色也逐漸和緩下來,點頭道:「小師弟說得有理!孽畜!你們還不把附匪情形,從頭說來?」

  因浮連連磕頭道:「弟子出生嶓塚山下,幼年情形,已不復記憶,不過從懂事起,就被收留在赤衣教中,十六歲那年,弟子奉命投到師傅門下來……」

  岳天敏懍然地道:「茅通這廝果然厲害,不想早在二十年前,他已在本門按下內線!」

  涵真子太息道:「其他門派,又何獨不然!」

  因浮淚流滿面,又道:「弟子二十年來,也並不知情,只是半年之前,在前山遇見一人,自稱是嶓塚山來的,要弟子交結同門,為赤衣教立功,弟子明知這是叛師背祖之事,但心中卻又有一種感覺,好像非聽他的話不可!弟子幾次要想稟告師傅,又不敢啟齒。」

  涵真子道:「不錯!半年以前,你確是有重大心事似的,只是我太以忽略!唔!你說的那人是誰,此後可曾常來?」

  因浮搖頭道:「弟子不知那人是誰?後來只來過一次,就是送茅教主的信來的,並且還交給弟子一包『聖水』!後來那人要弟子先給五師弟吃下,才把信偷偷放在師傅房中,臨走還囑咐說以後如有指示會利用飛鴿傳遞,這就是今天上午之事。」

  岳天敏道:「方才你曾說我有一個同伴,被擄到大別山去,那又是誰?」

  因浮道:「弟子只知你老有位同伴,也被送上骷髏宮去,旁的就不知道了。」

  岳天敏瞧他神色,似非假話,略一沉吟,又道:「骷髏宮在那裏?」

  因浮道:「弟子只知骷髏宮就是江南總分堂,在大別山中。」

  涵真子半晌不語,這時突然雙目一睜,射出兩道懾人精光,喝道:「因白、因浮,你們起來!」

  因白、因浮此時心神早已清醒,直嚇得他倆魂不附體,伏在地上連連叩頭,哭道:「弟子該死,弟子……」

  岳天敏知道二師兄的意思,是要將兩人點成廢人,卸去一身武功,連忙躬身道:「二師兄請息怒,因浮自幼即遭蠱惑,心神受制,因白更服『聖水』,迷失心智,均非出於自願,赤衣匪教,為害武林,原是江湖上一場浩劫,還望師兄寬恕,容他們棄邪歸正,重新做人。」

  涵真子瞧了小師弟一眼,道:「你能保他們從今以後,不入歧途嗎?」

  岳天敏躬身道:「適才小弟已解了他們潛存體內的『聖水』之毒,小弟甘願擔保!」

  因白、因浮一聽師傅口氣,顯然有將自己兩人逐出門牆之意,不由又痛苦道:「弟子願受家法嚴厲處置,雖死無怨。」

  涵真子冷哼一聲,道:「我崑崙門下,從無背師叛祖之人,姑念你們身受赤衣教迷藥,並非出之本心,又有你們岳師叔保證,暫不廢去武功,但崑崙派已無法容留你們,從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們去罷!」

  因白、因浮,一聽師傅果然要把自己逐出門牆,更是失聲痛哭,跪地不起。

  涵真子怒道:「只要你們誠心悔改,作個安分良民,天下之大,豈無容身之所!我師徒之緣已絕,還不出去?」

  因白、因浮眼看師傅心意已決,一時無法挽回,只好含淚拜了八拜,站起身來,又往岳天敏身前,噗地拜了下去。

  岳天敏瞧著他們這份神情,心中大為感動,連忙一搖手,使出「太清罡氣」把兩人身子托起,一面溫言道:「你們也不必難過,只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自有重返師門之日,這裏區區一點金子,你們收了,也好作個不時之需。」一面從懷中掏出兩封金子,隨手遞了過去。

  因白、因浮,雖知這位小師叔武功,已得師叔祖太虛真人真傳,但不知他究竟到了何種境界。這時自己身子才一跪了下去,立被一股無形氣體,輕輕托起,這份功力,簡直已入化境,心中更是懍懼。

  此時一見小師叔遞過金子,因白還想推辭,因浮卻滿臉露出剛毅之色,雙手接過,躬身道:「弟子謹遵師傅和師叔教誨,絕不有負期望!」

  說著又向涵真子和岳天敏拜辭,一面回頭道:「師兄,我們走罷!」

  因白還是淚流滿面,依依的瞧了涵真子一眼,才一步步往外走去。

  涵真子等兩出去人之後,不由喟然嘆道:「浩劫之起,往往出人意料,茅通當年因受先師一掌之挫不惜遠投漠外,拜在白骨屍魔門下,致有今日為害武林的赤衣教出現。是以他對本門,可說懷恨在心,即以因浮而言,二十年前就被派在潛伏,足見他處心積慮,陰謀已久,尤其這次他送來的兩份聘書,在我來說,因掌教本門,原無足異,只是小師弟你這份,卻頗值重視。」

  岳天敏道:「這不過是赤衣匪教的一貫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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