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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第三十六回 揮手出神功少俠排難 仰天作長笑老魔締交

  岳天敏知道此時的一瓢子和一鷗子,雖然望上去只是凝神而立。其實正在氣運丹田,把視之無物,聽之無聲的玄門絕學,罡氣功夫,由全身慢慢的透掌而出,佈成一堵氣牆,橫亙身前。心想不知白衣文士,又用何種功夫,向玄門罡氣進攻?

  「兩位道友,謝某有僭!」

  白衣文士說到這裏,神情也由輕鬆轉為肅穆,只見他微微吸氣,一張皎如秋月的臉上,慢慢地罩上了一層青氣。同時雙掌也緩緩上提,兩臂微曲,手掌十指相並,指尖向外,兩手逐漸分開,分別遙遙對準兩人胸口,潔白的手指上,留著一寸來長的指甲,宛若十支銳劍!奇怪的除了遙遙相對之外,他手指上並沒什麼風聲勁氣,透指而出!

  這是什麼功夫?岳天敏心中遲疑,就在他略一遲疑之際,一瓢子和一鷗子似乎已有了感應。當胸雙掌,起了迎拒之狀,發出微微的顫抖。他們是各注全力,把全身真氣,都向掌上運集。不!都向身前推出!三個人誰都全神貫注,不敢絲毫大意!

  岳天敏看了半天,覺得白衣文士所練的功夫,可能屬於劍氣的一種,乃是含有銳利無匹的劈刺勁力,能夠劃破罡氣,達到克敵的目的。是以峨嵋兩個老道。拼命迎拒,不讓對方衝破自己的氣牆。約摸過了一盞熱茶的時間,一瓢子雖然鬚髮飄動,還能支持。

  一鷗子卻臉現焦灼,額上汗水,業已一粒粒綻了出來,他雙手不停的波動,似乎在把罡氣一層層推出。這本是一種真氣和真氣拼鬥,無形無式,除了本身感覺之外,身旁是無法知道的。不過岳天敏從一鷗子推出的掌勢上觀察,白衣文士的真氣,已在長趨直入,勢如破竹,一鷗子擋在身前的罡氣,雖然還橫亙在五六尺之間。可是對方的真氣,卻如一柄利劍,向中間刺入,把他一堵氣牆,齊中剖開,向內伸長。他雖然還在竭力彌補一層層推出,但推出的罡氣,只能使對方利劍般真氣延緩速度,可並不能阻遏得住。是以他推出的罡氣,已一再退縮,差不多只剩了身前一兩尺光景!臉上驚詫、憤怒,汗水涔涔。

  一瓢子在玄門罡氣的修為上,自然比他師弟一鷗子要高明得多。但對方這種鋒利無比的真氣,似乎是專門對付罡氣的功夫,罡氣雖能橫瀰六合,它卻是集中一點,從中刺破,源源不竭,其直如矢。

  一瓢子固然可以暫時阻遏,時間一長,也感應到對方尖銳之氣,有衝破自己身前罡氣的趨勢。對方一別三十年,確實非同小可,尤其是這種功夫,簡直說不出名堂來!

  自己差幸還是兩個以合力抵禦,如果是一對一,怕不早已落敗?他想這裏,目光一瞥,不期而然的向師弟一鷗子瞧去。這一瞧不打緊,心頭一震,陡覺對方一縷銳利之氣,業已乘虛而入,再要抵禦,已是不及!

  岳天敏眼看情勢危急,自己如再不出手?這兩個峨嵋老道,不死也得重傷。自己如果出手呢?他們兩人的玄門罡氣,尚且抵擋不住,自己「太清罡氣」,也毫無制勝把握。何況,以白衣文士適才登峰的身法看來,此人武功之高,勝過自己,不知凡幾?在他略一猶豫之際,一瓢子和一鷗子的護身罡氣,已被白衣文士逼得不到一尺!不好!自己即使功力不敵,又豈能見危不救?心念一動,猛吸一口真氣,身形如電,飛出林外。雙袖一揮,「太清罡氣」,陡然暴漲,向三人中間拂去!在他飛出的同時,驀聽一聲大喝,一道匹練,也如經天長虹,驟然向白衣文士當胸擊到。

  「砰!」「登!」「登!」「登!」人影亂晃。

  岳天敏腳力落地,白衣文士也驚詫的後退了一步。那道匹練,來勢如電,去得更快。他敢情是被白衣文士震出去的,砰然摔落在三四丈外!

  一瓢子一鷗子正在千鈞一髮之際,被岳天敏陡然發出的「太清罡氣」所推出,登登後退了四五步。

  也震得血氣浮動,總算功力深厚,勉強站住!

  大家被這突如其來的中間人,給愣住了,他們一致認為這伸手的,定是一位世外高人。

  六道眼神一齊落到崑崙一少岳天敏的身上,立時驚異得說不出話來。少年!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那有這高武功?

  岳天敏兩道如電的眼光,卻落到四丈開外一個重傷倒地的人的身上。這人文士裝束,身穿紫衫,那不是峨嵋名劍紫衫劍客公孫明?敢情他方才瞧到兩位師兄,形勢危急,情急拼命,凌空一擊,此時長劍脫手,人被震昏過去。

  岳天敏不敢怠慢,連忙縱身躍去,從懷中掏出白玉葫蘆,傾了一粒「靈寶丹」,剛納入他口中。

  「無量壽佛,適才多蒙小施主出手相援,這公孫師弟,就交給貧道罷!」

  一鷗子略為調息,就向紫衫劍客走來。

  岳天敏站起身來,忽聽白衣文士朗聲笑道:「不想謝某竟然走眼,這位小兄弟,來了多時,原來還是身懷絕學之士,幸會幸會!」邊說邊走,臉含微笑的踱了過去。

  一瓢子驟睹之下,心頭不禁一驚,這魔頭心狠手辣,敢情不懷好意?方才自己合兩人之力,尚且不敵,那小施主出手相援,看上去也是玄門罡氣一類功夫,那會是他對手?

  想到這裏,立即迎著上去,打了個稽首道:「謝道友閉關潛修,果然練成曠世奇功,貧道師兄弟螳臂擋車,甘拜下風,三十年舊約,到此總該完全抵消?這位小施主,並非敝派之人……」

  白衣文士沒等他說完,微微笑道:「一瓢道友,認為謝某要對這位小師兄,驟下殺手?哈哈,這真是低估了謝某為人,這位小兄弟英華內斂,瑩光照人,分明已具上乘身手,謝某正想和他結個忘年之交哩!」說到這裏,便向岳天敏點笑道:「小兄弟高姓大名?尊師何人?可肯和謝某折節下交嗎?」

  岳天敏不知白衣文士,是何許人?但光聽他和一瓢子的口氣,及一身高不可測的武功,定然也是一位前輩高人。

  聞言連忙搖手說道:「在下崑崙岳天敏,先師名諱,上太下虛,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喏喏,小兄弟原來就是太虛真人衣缽傳人,近日江湖上盛傳的『崑崙一少』!難得難得!」遂又接道:「你這就不對,前輩前輩的,豈不是把謝某叫老了嗎?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小兄弟,你乾脆就叫我謝大哥啦!」

  「哈哈,一瓢道友,今日我們訂交,你可作個見證!」

  白衣文士胸襟豪爽,說得神采飛逸,想是極為高興。

  峨嵋派掌門人一瓢子,卻聽得又驚又喜。喜的是眼前這位英氣逼人的少年,竟是「崑崙一少」,果然光風霽月,人品武功,在在出人頭地,看來崑崙一派,定當在此人手中,發揚光大!驚的走這位混世魔頭,居然要和岳少俠訂起交來。正不知他心中有何打算?不由暗暗皺眉,還沒開口。

  白衣文士又復朗聲笑道:「小兄弟,你沉吟不語,難道不屑和我謝某論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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