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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尹稚英道:「喜歡像小孩般鬧著玩,不是他老人家,還有誰來?」

  話才說完,驀聽自己耳朵旁有個又細又低的聲音說道:「你可別忘了,我是大媒人呀!怎地背後編排起我老人家來了?嘻嘻!」這分明是醉仙翁的口吻!

  「醉老前輩!」尹稚英突然叫了起來,一雙秀目,向四外打量。

  岳天敏驚奇地道:「英妹,你在叫醉老前輩?」

  尹稚英「唔」地應了一聲,道:「他老人家剛才還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在我耳朵旁說話呢!」

  此話一出,大家不禁都大感驚異。幾道銳利的目光。齊向四周細細察看。可是淡月疏星,朦朧煙景,那有一絲人影?

  龐百川笑道:「醉老前輩的脾氣,遊戲風塵,要來就來,說走就走,這時恐怕已去遠了,我們還是回店罷!」

  岳天敏點頭稱是,這時離客店已是不遠,大家翻身入房。好在後院沒有別的客人,點上了燈,大家重新見禮。

  岳天敏才知天目飛虹龐百川就是隱居西天目太微谷號稱浮玉居士的龐天放的侄兒。於是就把自己和英妹妹在隆中山巧遇浮玉居士的事說出來,順便也問起龐百川和崆峒結怨的經過。原來通天劍鄔贊廷的寶貝兒子鄔茂,好色成性,出道江湖仗著一身武功採花做案無惡不作。只要稍有姿色的婦女,被他瞧上,就無一倖免,而且姦淫之後,不留活口。因此江湖上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斫花劍」。數年工夫,關洛一帶,被他蹂躪之後,喪生劍下的婦女,不知凡幾?這風聲傳到通天劍鄔贊廷耳中,他明知如此下去,絕不見容於俠義道。但他只此一子,而且生性護短,當下就把鄔茂找回家中,告誡了幾句,不准他外出,以免惹事。

  鄔茂雖然還懼憚他老子幾分,但本性難移,時間一久,那還耽得住。竟約了他師弟小喪門蒯翔,偷偷的跑到江南,就和太湖上一群水寇勾結起來。他們在北方還稍有顧忌,這一到了江南,仗著崆峒派的聲威,居然明目張膽的幹了起來。一時只鬧得蘇浙兩省,稍有姿色的婦女,人人自危!姦淫擄掠,殺人越貨的案子,也越來越多。這就引起了江南武林的公憤,大家公推江天鏢局的總鏢頭天目飛虹龐百川出面,把斫花劍鄔茂,小喪門蒯翔逐出太湖,限他們三天之內,離開江南。這在龐百川來說,還是礙著崆峒派的面子,才這樣處置。但斫花劍師兄弟兩人,懷恨在心,一回到通天劍鄔贊廷那裏,自然加油加醬地說了一番,這就是龐百川和崆峒派結下樑子的經過。這次江天鏢局保了一批紅貨,前往宜昌。恰好龐老鏢頭在同一時間,又接到一位多年好友的馳函,邀他前往開封助拳。這才決定由自己押運,順便到開封赴約。那知冤家路狹,在棗陽碰上斫花劍鄔茂小喪門蒯翔兩人,就約在前途相候。居然把通天劍和桐柏山崆峒下院的通靈道人都請了出來。

  天目飛虹龐百川剛說完話,萬小琪早已氣得兩腮一鼓,恨恨地道:「早知這兩個小子是萬惡淫賊,就不該輕輕易易放過他們。真氣人!今天中午,還灑得我一身塵土呢,下次再碰上,看我饒他們不?」

  她想起中午也是那兩個小子,快馬踢起的塵土,鬧得自己灰頭土臉,真是越想越氣。

  突然,她好像想起一件什麼事來,口中沉吟著:「崆峒派!崆峒派到底是正派還是邪派?」

  她螓首微抬,驀地向天目飛虹龐百川問道:「龐伯伯!那崆峒派到底是不是正派?」

  天目飛虹龐百川,正想開口,忽然想起她手中的白玉洞簫來歷,微一沉吟,說道:「崆峒派,以前原是名門正派,只因門下弟子,良莠不齊,在江湖上漸漸聲譽低落。即拿『五通一劍』來說,其中有一兩個人,還算正派,不過大抵護短成性,狂妄自大,因此和各大門派之間,也就極少往來了。」

  時已深更,大家談了一陣,也就各自回房安歇。

  翌日清晨,岳天敏方起身未久,房外響起了剝喙之聲。

  岳天敏問了聲:「是誰?請進!」

  推門而入的卻是天目飛虹龐百川,只見他面帶春風地道:「岳老弟,老朽因友人之約,期為甚迫,急須趕赴開封,所以要先走一步。不過老朽有一事奉告,萬姑娘手中的白玉洞簫,乃是一位前輩高人的成名兵器,這位老前輩一生仇家甚多,這白玉洞簫重行出現江湖,難保不引起昔日仇家的追蹤尋仇,而且昨晚又和崆峒中人,結了樑子,老弟一路上還得多多留意才好。」

  他話才說完,萬小琪、尹稚英和鳳兒,聽到龐百川的聲音,也走了過來。

  龐百川笑向萬小琪道:「萬姑娘如碰到令尊,就請代為問候。」接著略一沉吟,又道:「萬姑娘昨晚和崆峒派結下樑子,前途也許會再有波折,他們『五通一劍』除了『通天劍陣』以外,無論單打獨鬥,姑娘自然足可應付。但老朽愚意,紅蓮白藕,武林一家,姑娘在動手之際,還宜適可而止。」

  萬小琪見他言詞之間,意似未盡,方欲再問。

  卻見龐百川已拱手笑道:「老朽因事須先行一步,三位他日如經過杭州,千萬來在天鏢局一敘。」

  說畢,便告辭而出。

  岳天敏也連忙拱手相送,互道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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