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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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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踩在青綠的苔蘚上,滑溜得難以舉步,身臨絕壑,著實怵目驚心。 她藝高膽大,也不敢絲毫大意,小心翼翼的施出絕頂輕功,飄飄而行,到了斷樑盡頭,打量好對岸立足之點,向後退出兩步,吸了一口真氣,足尖一點,倏然躍起,直向對岸半條斷樑上蹤去。 衣袂飄風,人像燕子掠水般,一下就飛出去六七丈遠近,身形落地,她自己也不相信竟能竄出恁地遠來。 急忙一連幾蹤,上了崖岸。 只覺這邊正是山陽,參天的檜相松杉,蒼然古茂,益顯得此山雄奇博厚! 走了一陣,林木逐漸稀落錯置,樹梢枝頭,小鳥啁啾,聲若笙簧。 到處奇屼,山花如錦,直似江南三月。 尹稚英志在趕路,也無心流連,照著圖上途徑,向上竄躍,走了半個多時辰,漸漸進入白雲深處。 眼前霧氣霏霏,山勢越上越陡,巉巖峭壁,險峻異常,錯非她幼年學武,得了玄陰經上所載的絕世輕功,和服過天府玄真,這山腰以上,簡直寸步難行。 饒是如此,也累得她嬌喘頻頻,香汗淋漓,只好揀了塊大石,略事休息。回頭一望,下面一片雲層之上了。 正在顧盼之間,瞥見離自己十丈開外,似有黑影一閃,快得如一縷淡煙,過眼即逝,還沒有瞧清,已失所在。 她這時稍一留心,只見附近山石,青中透白,光滑如玉,心知離溫玉巖已是不遠,不由精神一振,站起身來,繼續向上縱躍飛奔。 這一段山勢,竟然上豐下削,陡峭無比,加上石面十分光滑,無處著力。她屏氣提神,攀蘿捫葛,手足並用,才又上去了一二十丈。 忽然看到右邊不遠,現出一片畝許大的平崖,支出在峭壁中間,四面都是光滑滑的白玉一般的石壁,映日生輝。趕緊一擰腰,憑空飛起,直向平崖上蹤去。 尹稚英身方落地,陡聽焦雷般一聲大喝,跟著一股強猛凌厲的勁風,已向自己劈到。 這平崖原是士豐下削,凸出在峭壁之上,下臨千尋,此時足未站穩,那裏躲閃得及這陣雄渾無比的掌風? 其實只要稍被掃中,跌落懸巖,怕不粉身碎骨,立成虀粉? 尹稚英身臨絕境,後退無路,只好閉上眼睛:暗叫「我命休矣!」 就在這間不容髮的當兒,猛覺一股極大的吸力,從斜裏把自己身體吸住,向橫帶出。 「老前輩手下留情,這就是晚輩的妹妹。」聲音好熟!他怎地也到這裏來了? 踉蹌的站住身體,秀目倏地睜開。咦!這不是他,還是誰來?心中好不高興! 怎麼?他臉如白紙,身體搖晃。不好!他方才分明用「擒龍手」把自己從掌風下救出,唉?又強運了真氣。 她慌忙一個乳燕投懷,飛身過去,一把把他扶住,急道:「敏哥哥,你……」 她芳心亂跳,一時急得聲淚俱下。哇!一大口鮮血,猛地噴嗆出來。 突然,從身旁閃出一個鬚眉皆白的老者,迅疾地伸出一隻枯乾的手掌,在她敏哥哥後心處要穴上輕輕拍了幾下,回頭向尹稚英道:「若非岳老弟眼快,老朽差點誤傷了姑娘,你快快扶著他坐下憩息,還不礙事,你放心好啦!」 尹稚英依言扶著他坐下,過了一會,敏哥哥睜開眼來,低聲說道:「我憩一憩就好,英妹,你快去見過雲海樵子老前輩。」 尹稚英這才知道面前這個老頭,就是醉仙翁所畫雙斧記號的人。 不由回頭向他背後一瞧,果然交叉插著兩把闊大的板斧,一點不錯,連忙上前行了一禮。 雲海樵子哈哈大笑道:「醉仙翁,人間奇人,老朽當年若非他老人家相救,早成異物,兩位千萬不要客氣,烏風草,此間主人雖視若拱璧,但乞上一二片療毒治傷,諒無不允。且等過了申時,她坐功完畢,老朽領你們進去好了。」 兩人連忙道謝,尹稚英這才問起敏哥哥怎會先來這裏? 岳天敏笑著說出一番話來。原來岳天敏自尹稚英舀水去後,調了會氣息,漸漸好轉,卻覺果然有些口乾,便站了起來,在山腳下徜徉了一陣,還不見英妹妹回來,難免有些焦急,就站到路口等候。 那知偶而回頭,瞥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正向山坡上走去。 岳天敏和英妹妹在偌大的雲霧山跑了五天半,不見半點人跡,這時發現有人,那得不喜,連忙追了過去。 就這麼一瞬工夫,老頭業已上了山腰。抬頭一望,那老頭後背赫然交叉插著兩把板斧,這一映入眼簾,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敢情這老頭,就是醉仙翁叫自己來找之人? 岳天敏恐怕他走遠了不易找尋,偏偏英妹妹又舀水未回。 心中一急,就在沙地上劃了一個箭頭,匆匆的向山上追去。 「老前輩,請暫停玉趾。」他一面追,一面叫。 背插雙斧的老頭,看上去緩緩而行,其實卻步履如飛,極為輕快。岳天敏所說的話,他直如充耳不聞,頭也不回,不理不睬的依然向前急走。 岳天敏追了一陣,因真氣不能運行,自然越來越落後。 漸覺氣喘如牛,就在老頭身後,大聲叫道:「老前輩,請暫留步,容晚輩一言。」話剛說完,猛地坐了下去。 這次老頭似乎聽到了,驟然停下步來,瞪著眼道:「你這位老弟,咱們素昧平生,怎地苦苦追趕老朽,到底所為何來?」 岳天敏勉強站起身來,打了一躬道:「晚輩岳天敏,因月前中了『黑眚附骨掌』,蒙醉仙翁老前輩指示,前來雲霧山叩謁老前輩,求取烏風草。」 老頭聞言,陡地目露精光,喜道:「你是醉仙翁前輩叫你來的?哦!哦!岳老弟,你傷勢不輕,且坐下來好說,醉仙翁怎麼吩咐來著?」 岳天敏也實在覺得有點吃力,就不再客氣,在山石上坐下,說道:「晚輩兄妹兩人,動身之前,醉老前輩只畫了兩柄板斧,說到了這裏,自會知道,晚輩適才因見老前輩身後雙斧,故此冒昧一問。」 說著就把自己的來歷詳細說了一遍,並請教老頭名號。 老頭爽朗的笑道:「老朽人稱雲海樵子的便是,醉前輩一別數十年,還沒有忘記老朽?既是他老人家的吩咐,自當效勞,不過烏風草的主人石姥姥,脾氣怪僻,待會見了面,老弟你可得多忍耐一點。」 說完,抬頭望了望天色,又道:「這時已是未初,她申時就坐功完畢,此去尚有一段山路,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罷。」 岳天敏連連道謝,卻遲疑道:「老前輩是否可以稍待,晚輩的妹子打水去,還未回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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