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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鄧如蘭手中揚了揚白綾,嬌聲道:「爹,這不是女兒胡鬧,這就是證據。」

  鄧公樸又不好跟女兒明說,只得皺下眉,說道:「如蘭,你先把畫眉姐姐的東西收起來,再聽方少俠說出經過,自會明白。」

  鄧如蘭拗不過爹,只得把東西一一收入包裹中,然後打了個結。

  方振玉道:「鄧前輩說得不錯,此中經過,若非鄧前輩和木大師、孫兄等在此責問在下,在下還被蒙在鼓裏呢!」

  孫伯達拱拱手道:「方少俠能否把此事經過,當著大家作個說明?」

  方振玉微微一笑道:「諸位就是不問,在下也非把此中真相說出來不可。」

  當下就自己在棲霞寺認識成玉麟,結為兄弟,後來成玉麟約自己去七星堡……

  木羅漢道:「這位成施主,是七星堡什麼人?」

  方振玉臉上一紅,說道:「她是盛堡主的女兒盛明珠,但當時在下並不知道,她也沒有告訴在下去的地方是七星堡,只稱是他舅氏的莊院……」

  鄧如蘭和孫月華都是姑娘,聽他說出盛明珠女扮男裝,約他到七星堡,兩位姑娘心裏又覺得好奇,又有點嫉妒,紅菱般嘴唇,不約而同的披了披。

  方振玉接著說出自己只喝了一口茶,就昏迷過去,醒來已經囚在地室之中……

  鄧如蘭哼道:「她女扮男裝,故意和你結拜,原來就是要把你騙到七星堡去。」

  孫月華臉色卻流露出關切之色,急著問道:「後來呢,你怎麼逃出來的呢?」

  孫伯達道:「方少俠,七星堡把你囚在地室之中,總有目的吧?」

  方振玉道:「說來很可笑,他們脅迫在下,默寫敝門『無極玄功』,敝門根本沒有『無極玄功』,在下也從未聽人說過。」

  鄧如蘭也急想知道下文,迫切的問道:「後來呢?」

  方振玉又把盛明珠如何偷偷的打開地室,把自己送出七星堡之事,簡扼說了一遍。

  鄧如蘭披披嘴道:「是他把你引去七星堡,又偷偷的放你出來,這是什麼意思?」

  方振玉道:「在下跟諸位敘述和成玉麟交往的這段經過,只是說明在下曾在七星堡地室中被幽囚一日一夜之久,因此在下祖傳的這柄犀角扇,就失落在七星堡並未帶出……」

  孫月華搶著道:「那麼現在怎會在你手中的呢?」

  方振玉道:「這是奸人的狡計。」

  他接下去就把昨天傍晚,自己回轉旅店,已有一名管家在房中等候,他自稱名叫柔柔,是伺候盛明珠的使女,喬裝趕來,是奉盛明珠之命,給自己送還犀角扇來的,另外還有六張銀票,一包金葉子,說是盛明珠的私蓄,在下再三堅辭,她說什麼也不肯拿回去了。」

  木羅漢點點頭,口中低喧一聲佛號,說道:「阿彌陀佛,如今真相已明,這明明是移禍之計,對少俠的誤會,也可冰釋了,孫師弟,你鏢局事務較忙,那就早些趕回去吧!」

  這話是暗示孫伯達,孫氏鏢局設在龍潭,在七星堡的勢力範圍之下,方振玉和七星堡既已結下樑子,就不宜和方振玉過分結交,才促他早些離去。

  這話孫伯達自然聽得懂,立即應道:「師兄說得是。」一面朝方振玉拱拱手道:「方少俠,方才多有冒犯,還望少俠恕罪,兄弟鏢局有事,不克久待,方少俠有暇,還望能去敝局盤桓。」

  方振玉連說:「不敢。」

  孫伯達又向木羅漢行了一禮,轉身揮揮手道:「走。」率著一弟一妹,和鏢局中的鏢師,各自跨上馬匹,先行馳去。

  孫月華臨行時,一雙秋波不由自主的朝方振玉轉來,深深的望了一眼,才上馬馳去。

  木羅漢也朝方振玉、鄧公樸父女,合掌一禮,說了句:「老衲也告辭了。」

  兩腳如飛,奔行而去。

  鄧公樸眼看一場糾紛,業已過去,他方才已經出言邀請方振玉到他莊上去稍事盤桓,現在已經知道方振玉是無極門的傳人,自然更存了籠絡之心,於是又舊話重提,含笑道:「方少俠如無別事,就請移駕寒莊一敘如何?」

  鄧如蘭聽老父邀方振玉到莊上,粉臉微現酡紅,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喜孜孜的朝方振玉望來。

  方振玉不好推辭,謙虛的道:「鄧前輩盛情見邀,在下卻之不恭,那就只好叨擾了。」

  鄧公樸聽得大喜,呵呵笑道:「方少俠好說,請,請!」

  ***

  孫伯達兄妹三人率領八名鏢頭,一行十騎趕到倉頭,天色已逐漸昏黑,這時離龍潭只不過二十來里路程,正行之間,突然身後響起一陣急驟的馬蹄鸞鈴之聲,一匹快馬有如風馳電捲而來,不過眨眼工夫,便已馳近,馬上人高聲叫道:「孫總鏢頭,請留步!」

  這時天色將黑未黑,孫伯達回頭望去,馬上人一身青衫,手搖摺扇,正是風度翩翩的無極傳人方振玉,當即在馬上一拱手道:「方少俠趕來,有何見教?」

  眨眼之間,方振玉一人一騎,已經馳到面前,他穩坐在馬上,臉含微笑,緩緩搖著摺扇,說道:「在下趕來,正有一事要和孫總鏢頭商量……」

  他在笑,但笑得有些詭異,隨著話聲,翩然飄身落在地上。

  人家已經下馬了,孫伯達只好跟著下馬,拱手道:「方少俠有何貴幹?但請明言。」

  孫仲達、孫月華依然坐在馬上,並未下馬。

  方振玉摺扇當胸,詭笑道:「在下方才交還孫總鏢頭的銀票和金葉還在孫總鏢頭身上吧?」

  孫伯達一怔,突然仰天大笑道:「這麼說,閣下是為了銀票和一包金葉子來的了,那好,這東西就在孫某身上,閣下勝了孫某,不但銀票、金葉,連孫某這條命也可以取去。」

  方振玉目中寒芒飛閃,冷然道:「這是你說的,在下本來還不想留你孫總鏢頭一命。」

  孫仲達、孫月華本來坐在馬上的人,但聽清方振玉的來意,不約而同一躍下馬。

  孫伯達冷笑道:「姓方的,你好大的口氣!」

  方振玉摺扇一指三人,說道:「在下給你們一個機會,三位可以一起上,這個夠便宜了吧?」

  孫伯達「唰」的一聲,抽出金背雁翎刀。孫仲達也迅速從肩頭撤下了一對虎頭鉤。

  孫月華這時也已撤出長劍,忽然她發現眼前的方振玉,有著一股逼人的煞氣,這和鎮江城外見到的方振玉,從容瀟灑,有著很大的差距。

  這種感覺,只能意會,不能言宣,尤其姑娘家心思較細,才能發現,她越看越覺得這個面貌和方振玉很像,但舉止言行,一直在矯揉造作,很不自然,心中一動,挑著柳眉,喊道:「大哥、二哥,莫非他就是那個假扮方振玉的人,他不是真的方振玉。」

  方振玉目光閃爍,臉色微微一變,接著微笑道:「在下方振玉,難道還會假得了麼?」

  孫月華口中冷哼一聲道:「我絕不會看錯,你就是假扮方振玉,到鏢局去劫走銀票和一包金葉的賊人。」她長劍一指,嬌叱道:「大哥、二哥,我們合力把他拿下了,便可分曉。」

  方振玉右手摺扇輕輕翻起,「嚓」的一聲,就壓住了姑娘劍身,輕佻的笑道:「姑娘要陪在下玩玩還可以,若要和在下動手,那還早著呢!」

  孫仲達看得大怒,厲吼一聲道:「小子,我就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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