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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小沙彌道:「方施主還要等誰?」

  方振玉道:「成兄還沒來呢!」

  小沙彌道:「施主是說成施主,他早就下山去了。」

  「成兄下山去了?」

  方振玉頗感意外.問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小沙彌道:「好像是早上。」

  方振玉暗自忖道:「他下山去了,怎麼不告訴我呢?是了,他一定是怪自己昨晚沒有理他,心裏不高興,才負氣走的。」一時覺得自己確實有些對不住他。

  小沙彌看他沒作聲,合十一禮說道:「施主請用齋吧,小僧告退。」說罷退了出去。

  方振玉本來心情就感到十分沉重,如今又聽小沙彌說成玉麟走了,心頭更覺悵然若失,拿起飯碗,真有食難下嚥之感,勉強吃了半碗飯,就放下了筷子,站起身來。

  老禪師要他午後下山,吃過素齋,自該向老禪師辭行,正待離膳堂。

  只見那小沙彌匆匆走入,合掌道:「知客大師要小僧進來轉告方施主,此時方施主最好不要到前面去。」

  方振玉聽得奇道:「知客大師有沒有說為什麼呢?」

  「沒有,大師就是這樣交代小僧的。」

  小沙彌想了又想,又道:「好像外面來了什麼人……」

  方振玉道:「前面來了什麼人?」

  「不知道。」

  小沙彌道:「知客大師已經出去了。」

  方振玉道:「走,我出去看看。」

  小沙彌急道:「方施主,知客大師特別交代小僧,就是請施主不要露面……」

  但在他說話之時,方振玉已經匆匆走出膳堂,往前面去了。

  就在晌午時光,棲霞寺山門前,一陣得得蹄聲,馳來了三匹駿馬,及門而止。

  前面一匹棗紅馬上跨下馬背來的是一個中等身材,頭戴瓜皮帽,身穿古銅色綢袍,臉上一直堆著笑容的中年人。

  後面兩匹馬上,則是兩個身穿青布長袍的壯漢,他們身上雖穿著長袍,但依然掩不住趾高氣揚,一臉慓悍之色,三人由古銅長袍中年人領頭,大踏步往寺內走來。

  就在他跨進山門之際,一名灰衣僧人急忙雙掌合十,迎了上來,口中喧著佛號,說道:「阿彌陀佛,施主……」

  古銅長袍中年人腳下一停,沒待他說完,就一擺手道:「你去叫廣慧大師出來。」

  說話有這種口氣的人,定是大有來頭之人。

  灰衣僧人自然看得出來,來人氣派不小,急急連連合十,仰臉賠笑道:「施主……是……」

  古銅長袍中年人朝他微微一笑,說道:「七星堡總管杜飛雲。」

  他說的極為緩慢,聲音也並不太響,但這幾個字聽到灰衣僧人耳中,就不啻雷鳴一般,口中「啊」了一聲,慌忙躬身道:「原來是杜總管駕臨敝寺,請恕小僧有眼不識泰山,總管請……」

  側著身,在前面引路。

  七星堡總管在大江南北,算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只要從他口裏說出來的話,大江南北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

  這為啥?就因為他是七星堡的總管。

  杜飛雲一手摸著他嘴上的八字鬍子,舉步走入大殿,一面緩緩說道:「大師傅快去請廣慧大師,不用招呼在下。」

  灰衣僧人唯唯應「是」,合十道:「小僧那就告退了。」

  轉過身,急急往後飛奔而去。

  不過一會工夫,廣慧得到稟報,就匆匆趕了出來,一腳跨出大殿,就合掌當胸,一面賠笑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杜大施主光降敝寺,貧僧迎迓來遲。」

  杜飛雲一臉笑容,拱拱手道:「知客大師好說。」

  廣慧道:「這裏不是談話之所,杜大施主請到客廳奉茶。」

  說著,連連抬手肅客,陪同杜飛雲穿行長廊,進入一間佈置雅潔的客室,兩名青衣漢子緊隨杜飛雲身後而行。

  廣慧請杜飛雲上座,自己側身陪著落座,兩名青衣漢子卻並未坐下,只是垂手在杜飛雲身後伺立。一名小沙彌獻上了香茗。

  廣慧陪著笑道:「杜大施主難得到敝寺,小僧命廚下準備一席素齋……」

  杜飛雲含笑道:「大師不用客氣,在下已經用過飯了。」

  廣慧合十道:「杜大施主光臨,必有見示,不知可有貧僧效勞之處麼?」

  「哈哈!」杜飛雲響亮的大笑一聲,說道:「大師太客氣了,在下此來,倒確有一件小事,想請大師賜助。」

  他不愧是七星堡的大總管,說話時,笑口常開,而且也說得十分謙虛,話說得謙虛,並無損他七星堡總管的身分,天底下,只有半瓶醋,才會狂傲自大。

  杜飛雲端起茗碗,輕輕喝了一口,才道:「在下是奉堡主之命,追緝一個人來的。」

  廣慧心頭暗暗一沉,問道:「不知盛老施主要追緝的是誰?」

  杜飛雲道:「大師可曾聽說過江湖上叫毒華佗郝壽臣的這個人麼?」

  廣慧合掌道:「貧僧出家之人,從未在江湖走動,沒有聽人說過。」

  杜飛雲徐徐說道:「郝壽臣善於使毒,以毒斂財,故有毒華佗之稱,此人作惡多端,乃江湖上一個敗類,敝堡不容許他潛伏金陵附近,故技重施,毒害鄉人,故而命在下務必把他拿下,送官究辦。」

  廣慧疑惑的道:「杜大施主之意,這郝壽臣可是隱匿在棲霞山中麼?」

  杜飛雲淡淡一笑道:「在下據報,此人目前正託庇於貴寺之中。」

  廣慧驚異的道:「杜大施主只怕傳聞失實,敝寺並無此人。」

  杜飛雲微笑道:「大師真的不知道麼?」

  廣慧合掌道:「出家人戒打誑語,怎會欺瞞大施主?何況敝寺也不會庇護一個江湖兇人。」

  「有大師這句話就好。」

  杜飛雲依然含笑道:「只是有人目睹他進入貴寺,不曾離去,想必是隱匿在貴寺之中了。」

  「這不可能。」

  廣慧接著道:「敝寺近月香客不多,不可能有人匿跡其間。」

  杜飛雲道:「在下倒要問一聲,不知目前寄莊貴寺的,一共有幾位香客?」

  廣慧猶豫了下,歉然說道:「貧僧雖然職司知客,但敝寺目前往了幾位香客,貧僧須要查問一下,方可知道。」

  他所以遲疑,是因寺中有一位無極門的傳人,不願讓外人知道。

  杜飛雲微笑道:「那麼大師可知寄居貴寺的香客之中,可有一個方振玉的人麼?」

  廣慧聽得暗暗一驚,忖道:「他果然是衝著方振玉來的了!」一面合十道:「貧僧並不詳細,容貧僧一查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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