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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當紫陽子,豈非就是武當派前代掌門人中最著名的一位紫陽真人?

  方振玉看到祖師的神像,就立即跪到佛案前面,恭恭敬敬拜了幾拜,才行站起。

  慈雲禪師回到上首椅子坐下,抬抬手道:「小施主請坐。」

  方振玉依言在他下首的一把椅子落坐。

  慈雲禪師道:「小施主大概已聽令祖說過,無極門始祖依山祖師是在本寺剃度,也在本寺圓寂的,寺後舍利塔中,藏有祖師的舍利子,達摩洞壁間,有祖師手書遺跡八個字:『皈依三寶,玄門無極。』寺後千佛巖和無極門也有極深的淵源,小施主要多加留意才好。」

  方振玉應了聲「是」。

  慈雲禪師又道:「自從依山祖師圓寂之後,無極門每一代的傳人,世代相傳,都得前來本寺,叩謁祖師,本寺每一代的方丈,也恪遵遺訓,必須面授依山祖師遺訓,令祖要小施主攜扇前來,就是要老僧面授遺訓了,小施主還不跪下聽訓?」

  方振玉急忙跪倒地上,說道:「弟子恭聆。」

  慈雲禪師附著他耳朵,低聲說道:「依山祖師圓寂的遺訓只有四個字:『數、數、數、數』,小施主務必切記在心,用心揣摩,你有多少成就,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方振玉道:「弟子自當謹記。」

  慈雲禪師頷首連聲說「好」,一面抬目向外叫道:「一善。」

  小沙彌急忙閃身而入,合十躬身道:「弟子在。」

  慈雲禪師道:「叫廣慧進來。」

  小沙彌應了聲「是」,轉身退出,過不一會,只見廣慧和尚掀簾而入,恭聲道:「弟子廣慧,聽候方丈吩咐。」

  慈雲禪師道:「方小施主是無極門的傳人,你可領他前去客房安頓,然後再領他去參謁舍利塔、達摩洞、和後山於佛巖等處,俾可使小施主領悟無極門和佛門淵源極深,每一代無極門的傳人,都是與我佛有緣之人。」

  廣慧和尚躬身領命道:「弟子遵命。」直起身,朝方振玉合十一禮道:「方施主請隨小僧來。」

  方振玉站起身,朝慈雲禪師恭敬一拜道:「弟子告退。」

  慈雲禪師藹然道:「小施主好走,老僧不送了,小施主居留敝剎,如對經義有什麼不解之處,隨時來找老僧好了。」

  方振玉唯唯應是,隨著廣慧和尚退出方丈室,出了月洞門,從另一條橫廊上走去。

  這條橫廊各有一排僧房,肅靜無嘩。

  廣慧和尚一直走到最後一間,伸手推門而入,含笑道:「方施主的住處,就是這一間了,方才方施主一來,貧僧已經命人打掃乾淨了。」

  方振玉隨著他走入,目光一瞥,但見這間所謂「客房」,地方不大,除了前面有一扇紙窗,一道木門,三面俱是磚牆,沒有一扇窗戶,而且房中除了西首壁下的地上,放著一個蒲團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方振玉心中暗道:「這算什麼『客』房?」

  廣慧和尚似是看出方振玉的心意,含笑道:「方施主大概還不知道吧,這間房是專門為無極門傳人來敝寺參謁祖師住的,自從令祖住過之後,已經封閉了一個甲子之久,直到今日才行開啟,這是無極門老祖師規定的,簡陋之處,方施主只好忍耐了。」

  既是祖師規定之事,自然只好忍受,好在只有一個晚上,很快就過去了,當下含笑道:「沒關係,在下打擾一宵,隨便就好。」

  廣慧和尚朝他微微一笑道:「貧僧聽方丈口氣,方施主在敝寺要盤桓一段時日才走呢!」

  方振玉聽得出奇道:「在下要在貴寺盤桓一段時日,這是老方丈的意思?」

  廣慧和尚道:「這是慣例,貧僧聽方丈說過,令祖當年就在敝寺住了三個月才離開的。」

  方振玉心裏暗暗嘀咕,自己怎會從未聽爺爺說過呢?就是自己動身之前,爺爺事事都叮嚀得很仔細,只有說到棲霞寺,就說自己到了那裏,老方丈自會有安排,又說自己成就,全在此行。如今想來,爺爺好像故意含糊其詞,莫非其中另有什麼隱秘不成?

  廣慧和尚接著笑道:「貧僧現在領方施主去看看膳堂了。」

  兩人退出禪房,廣慧和尚領著他看過膳堂,又去寺後參觀了舍利塔,然後參拜了達摩洞。

  原來這棲霞寺後面山壁上,怪石聳立,全是洞穴,每一個穴石中都鑿著佛像。達摩洞最為奇險,洞窟也較大,鑿著達摩祖師佛像,在佛像兩邊,是依山大師用「金鋼指」寫的一副對聯:

  皈衣三寶;
  玄門無極。

  方振玉心頭忽然一動,忖道:祖師用這八個字,題在達摩洞中,那麼無極門莫非也傳自達摩祖師了?

  自達摩洞上去,是桃花澗和紫峰閣,再上去又是一座山嶺,佛像更多,便是有名的千佛嶺了。

  廣慧和尚一直陪著方振玉登上千佛嶺,遊覽了一遍,已是暮靄蒼蒼的黃昏時分,回到寺中,但聽一陣悠揚鐘聲,噹噹不絕。

  廣慧和尚道:「這是寺中晚膳的鐘聲,咱們快去膳堂吧!」

  方振玉謝道:「多謝大師傅引導,在下感激不盡。」

  廣慧和尚笑道:「方施主不用客氣,這是貧僧分內之事。」

  兩人進入膳堂,只見兩行僧人魚貫走入,各自就位,行動劃一,只此一點,就可看出棲霞寺清規之嚴了。

  方振玉被安排在膳堂左首一間小膳堂裏,那是遊客用膳之所,一席素齋,卻只有方振玉一個客人,另外就是知客大師廣慧和尚作陪。

  方振玉再三謙讓,說只有自己一人,可以到大膳堂裏吃就好了。

  廣慧和尚笑道:「方施主不用客氣,這裏每天至少都準備一席素齋,多的時候,要開五六席才夠,並非為施主一人準備的。」

  方振玉聽他既然這麼說了,也就不再客氣,和廣慧和尚一同用過晚齋。

  廣慧起身合十道:「貧僧還有晚課,恕不奉陪了。」

  方振玉連忙拱手道:「大師傅只管請便。」

  廣慧和尚走後,方振玉一個人在大殿上徘徊了一陣,覺得無聊,就只好回到那間「客房」裏去。

  室中沒有床可躺,又沒有椅可坐,有之,就是一個蒲團。

  方振玉只好在蒲團上蹲坐下來,心中想著,方才廣慧和尚說過的話,從前爺爺曾在這裏住了三個多月,自然也只有一個蒲團了。

  為什麼爺爺要在這裏住三個多月呢?難道本門歷代祖師都要在這裏住這麼久嗎?

  自己離開爺爺的時候,爺爺說過,自己是叩謁祖師,並恭聆祖師遺訓的,祖師的遺訓,只有四個「數」字,這又作何解呢?

  他心頭思潮起伏,愈想愈覺自己此來,必然有著極重要的隱秘,只是爺爺不肯明白的說,這裏的老方丈慈雲禪師也不肯和自己明說,大家都像打著啞謎。

  夜色漸深,棲霞寺古剎已是一片靜寂,方振玉獨居斗室,也漸有倦意,但室中只有一個蒲團,無法躺著睡覺,只好盤膝坐定,默默的調息運功。

  這是爺爺教他的無極門的基本內功,每天半夜子時都得坐著練功,他已經練了十多年,是以就算沒有床可以躺下睡覺,也不以為苦。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突然聽到一縷極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祖師遺訓,你可曾領悟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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