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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玉虛道人並沒去接,問道:「貧道若是不想高就呢?」

  「道兄非屈就不可。」

  公孫襄道:「這是宮主的指示,道兄如果接受了聘書,自無話說,若是堅不接受,那麼日後禍貽貴派,只怕貴派從此無寧日矣。」

  老壽星尖笑道:「試看今日武林,是何人的武林?就算紫陽道長避不見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武當八宮,咱們依次去放上一把火,看你還自恃身分不?」

  王虛道人眼看對方有備而來,心中暗暗覺得師尊果然料事如神,對方來意,全料中了,一面道:「段前輩武林高人……」

  老壽星道:「不用給老夫戴高帽子,今日之局,你小道士一個處置不當,武當派就有滅門之禍,依老夫相勸,還是及早投入明月宮來的好,等少林、華山等派一一投降,那時就不值錢了。」

  玉虛道人平靜的道:「段老施主是勸貧道率領敝派投入明月宮?」

  老壽星道:「老夫正是此意。」

  玉虛道人道:「敝派開山迄今,已數百年之久,明月宮大張旗鼓,統率江南武林群雄,遠來武當,明雖是來聘書,實乃脅之以武,貧道若是不接受聘書,諸位大概是想和敝派動武了?」

  蛇姑婆冷冷的道:「你知道就好。」

  玉虛道人從容說道:「諸位要對敝派動武,必然有必勝敝派的把握,貧道忝為武當派掌門人,總不能經諸位這麼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給唬住了,要敝派接受明月宮領導,也該讓敝派心悅誠服,因此貧道頗想見識見識諸位之中,有些什麼驚人之藝,足以使敝派無可抗衡,貧道才能權衡輕重,再作決定,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堂堂武當派,自然不會被幾句話嚇倒的了。

  公孫襄朗笑一聲道:「道兄說得極是,咱們若無真才實學,也不敢上武當山來了,只是在大廳上施展不開手腳,大家請到外面去吧!」

  當下雙方的人一齊走出大廳。

  公孫襄一抬手道:「葛老哥,你先露一手給武當派瞧瞧吧!」

  東海釣鱉客應聲走出,也沒作聲只在大天井中間一站,然後雙足一點,一個人突然往上拔起三丈來高,手中八尺釣竿隨著在半空中舞了起來。

  他仗著釣竿舞動,幻起一片綿密竿影,鼓風不墜,眾人抬頭看去,他一支釣竿幻起百十支竿影,宛如一個人撐了一把大雨傘,在空中浮著,一時之間,大家紛紛鼓起掌來。

  東海釣鰲客在掌聲中釣竿一收,幻影倏滅,一個人已飄然落到地上。

  要知一個人只要輕功到了上乘境界,憑著一口真氣,也可以在空中稍稍停住,何況他手中舞動著一支八尺的釣竿,竿影鼓風,自可停留得稍久,在場之人,不乏內功精純之上,大概也可以辦得到。

  公孫襄因東海釣鰲客乃是東海老神仙的記名弟子,是以要他先出場,但看了他的表演,縱有掌聲,也並不見得如何高明,正待開口,東海釣鰲客忽然用釣竿在地上點了兩點,得意一笑,就退了下去。

  大家覺得他用釣竿指地,不知用意何在?所有目光不覺朝地上投去,這一看不由看得大家齊齊一愣!

  原來這片天井,都是用青石鋪成,就在東海釣鰲客站立的四周一丈方圓,很清晰的印下了九九八十一支竿影,像八卦一般整整齊齊排列了一圈,而且深淺如一,每一竿影都有一分來深。

  他在三丈高空舞的釣竿,卻在青石地板上留下竿影,這份功力,豈不驚人?大家看清竿影,不由得又熱烈的鼓起掌來。

  公孫襄含笑道:「第二場,段老,該你出場了。」

  老壽星道:「老夫也要獻醜嗎?」

  公孫襄道:「三位是明月宮的供奉,段老又是供奉之首,這場自該由段老露一手了。」

  「好吧!」老壽星回頭道:「老夫要借用蜘蛛島八位弟兄,另外還得準備八升黃豆。」

  朱化龍一招手,八個黑衣健兒一起走了過來。武當派一名弟子也捧著八升黃豆送上。

  老壽星把八升黃豆分給每人一升,然後要他們按八卦方位,站到八尺開外,自己居中站定,說道:「現在你們每人可以抓一把黃豆,朝老夫身上撒來,用暗器手法亦無不可,但必須都打到老夫身上,好,可以開始了。」

  他話聲一落,分站在他左右前後的八名蜘蛛島黑衣漢子依言抓起一把黃豆,用力朝他身上灑去,八個人一把又一把灑出黃豆,黃豆打到他身上,又紛紛滾落到地上。

  大家誰也不知他弄什麼玄虛?又看不出一點異處,心中無不暗暗納罕。

  不過一會工夫,八個漢子已把一升黃豆撒完。

  老壽星含笑道:「你們七個可以下去了,留一個下來。」

  八個漢子果然留下了一個,其餘七人一齊退下。

  老壽星朝留下的漢子含笑道:「你過來,把地上的黃豆,抓一把起來給大家看看。」

  那漢子依言走近,俯下身子,伸手從地上抓起一把黃豆,這一抓,掌中一把黃豆全已變成了粉末,他心中暗暗吃驚,攤開手掌,給大家觀看。

  老壽星含笑道:「請武當派派一位道兄出來,抓一把看看。」

  武當派果然走出一個青袍道人,俯身抓了一把,送給掌門人和七位宮主觀看。

  大家才知道八人撒出黃豆,打到他身上之時,已被他內力震成粉末,但外形卻仍然保持不變,一時又紛紛鼓掌,掌聲雷動。

  老壽星笑嘻嘻拱著手道:「獻醜、獻醜。」退了下去。

  公孫襄又道:「現在第三場,逢仙姑、田七姑,你們二位,哪一位出場?」

  逢若仙道:「還是請田姑婆露一手給我們瞧瞧吧!」

  蛇姑婆田七姑呷呷尖笑道:「逢仙姑秘技自珍不肯顯露,怎麼叫老婆子出醜?」

  她口中說著,人已走到天井中間,朝武當派的人道:「哪一位道兄給老婆子去找一根五尺長的棉紗線來可好?」

  武當門下的一名青袍道人依言取來了一根五尺長的棉紗線。

  蛇姑婆道:「道兄慢點走,請給老婆子當個助手如何?」

  那道人道:「施主但請吩咐。」

  蛇姑婆把棉紗線的一端遞給了道人,說道:「你執著站在此地,不要移動。」

  她自己用左手執著棉紗線的另一頭,往後退下五尺,兩人正好把棉紗線拉直。

  蛇姑婆抬頭朝大家咧嘴一笑,說道:「老婆子一向只會弄蛇,也只表演一手弄蛇了。」

  說完,撩起衣袖,露出乾癟的手腕,右手一抬,從她大袖中飛出一條尺許長的小蛇,一口咬住她左手脈門之上。

  這條小蛇雖然只有尺許長,但全身烏黑有光,只有一顆三角形的小頭,卻是金黃色的,看去甚是可愛,但只怕也其毒無比,因為這一瞬工夫,蛇姑婆從手腕到手掌,五指都已變成烏黑。

  蛇姑婆任由它咬住左手脈門,一面說道:「這蛇叫做金鏟頭,出於雲貴深山之中,奇毒無比,咬人立死,現在大家請看這根棉紗線了。」

  大家目光果然一齊朝棉紗線上看去。

  那根棉紗線本來是白色的,但她話聲一落,蛇姑婆執著的一邊,漸漸變成了黑色,黑色又極快的朝另一頭滲去,眨眼工夫,便已滲到青袍道人手執的地方,相距已不到五寸!

  那道人當然也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棉紗線,眼看黑色蛇毒己接近到他手指,心頭縱然驚皇,但當著這許多人,他豈肯給師門丟臉,目光一抬,就再也不去看它,表現出武當門人,視死如歸、臨危不懼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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