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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但聽一陣「軋軋」沉震,中間寫著「丹鳳朝陽」的粉壁,徐徐朝兩邊分開,露出了一道門戶。裏面是一條坡度平坦的隧道,斜斜向下延伸。

  戴良一招手道:「來呀!」

  四名衛士立即急步奔上廳來。

  戴良吩咐道:「姚能隨咱們同去,你們三人,可守在此地。」

  四名衛士躬身應「是」,徐榮、張龍、王虎三人,立即手按刀柄,在隧道入口,分左右站定。

  胡管事臉色微微一變,但瞬即平復,雙手一拱,滿堆笑臉說道:「陸兄、孫兄,請隨兄弟下去。」

  說完,當先朝隧道走去。

  范殊、戴良、白少輝三人,跟在他身後,魚貫而下,但聽身後又是一陣陣軋軋之聲,兩道沉重鐵門,已然重又闔起。

  這條隧道,坡度平坦,兩邊壁上,每隔一丈,便有白銅磁罩的燭臺,燈光柔和明亮,但行經之處,燈火便自動熄去。

  行約十丈,前面忽然有了三級石階,拾級而上,左右兩邊各有一道三尺來高的石欄,欄杆上雕刻著九顆手工精細的獅頭。

  廳上四支青石抱柱,各鐫著金字長聯,不及細看,行到此處,身後燈光已然全熄!

  望去裏面像是一座寬廣的大殿,殿頂高懸一盞玻璃燈,燈光慘綠,剎那之間,使人如入地獄,陰氣森森!

  胡管事跨上石階,忽然停步,舉手連彈,打出三顆石子,但聽「咯」「咯」「咯」三聲鼓響!

  原來走廊左邊,懸著一個大鼓。

  鼓聲乍起,只見從殿後兩邊,緩步走出八個皂衣人,每人手上捧一柄鬼頭刀,走近中間一張橫案,立時像雁翅般分兩邊站定,口中同時發出低沉的「呵」聲。

  這情形宛如大老爺升堂一般,直瞧得范殊、白少輝兩人,心頭暗暗納罕,就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飛鼠戴良,也有些莫測高深!

  就在此時,忽聽殿上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胡其錦進來。」

  范殊等三人全都吃一驚,急急凝目瞧去,只見殿上橫案後面,不知何時,已經有一個人據案而坐。

  因相距尚遠,燈光又十分幽暗,只看那人身穿紅袍,生得一臉絡腮鬍子,瞧不清他面貌。

  三人心頭不覺同時一震,暗道:「不知此人是何身分?」

  胡管事轉過身來,低聲道:「陸兄,孫兄且請稍待。」

  不待兩人回答,已經急步走了進去。

  殿外三人自然全都注意著胡管事的行動,只見他走近案前,朝紅袍人鞠躬如也,低低說了一陣。

  但聽紅袍人沙啞的道:「叫他們進來。」

  胡管事躬身領命,轉身向外,大聲說道:「堂主請陸領隊、孫領隊進殿。」

  「堂主」,紅袍人果然是天囚堂主了!

  戴良低聲道:「范老弟和他答話之時,可得小心!」

  范殊點點頭,和戴良並肩朝殿上行去,白少輝緊跟在兩人身後而入。

  走近案前,范殊、戴良同時朝上躬身道:「神龍堂下陸長生、孫一方參見堂主。」

  紅袍人目光如炬,瘂聲問道:「韓堂主要你們查看天牢來的麼?」

  戴良應道:「堂主說的極是,在下奉韓堂主之命,正是查看天牢來的。」

  紅袍人道:「很好,本座方才曾聽胡其錦報告,據說天牢中的囚犯,可能將有變故,可有此事?」

  戴良道:「不錯,韓堂主就是因為得到這項驚人消息,才命在下和陸領隊同來。」

  紅袍人道:「很好,你們可有權杖?」

  戴良毫不猶豫的從懷中掏出銀牌,雙手送上,道:「權杖在此,敬請堂主驗看。」

  紅袍人接過銀牌,反覆看了一陣,突然放聲大笑,聲如裂帛!

  范殊心頭一凜,暗道:「不好,被他看出破綻來了!」

  戴良力持鎮定,抬臉問道:「堂主何故大笑?」

  紅袍人徐徐說道:「這是神龍堂的權杖。」

  戴良一顆心已經跳到喉嚨口,但依然沉著的道:「堂主莫非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終究沒有親眼看到神龍堂權杖,全憑徐榮口述,臨時偽造而成,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裏有數!這句話問是問出來了,神情已然十分緊張。

  只聽紅袍人沙啞的道:「很對,是韓堂主親手交與你們的?他還說了什麼?」

  戴良聽他口氣,一時捉摸不定,只好硬著頭皮答道:「韓堂主只吩咐在下和孫領隊前來查看囚犯動靜,別無吩咐。」

  紅袍人道:「很好,此事韓堂主可曾稟明分宮主?」

  戴良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紅袍人突然臉色現怒,猛地一拍長案,怒嘿道:「好個韓奎,膽敢藐視本座!」

  白少輝見他氣惱之狀,心頭暗暗一驚,登時想到紅袍人既是天囚堂主,和神龍堂主該是地位相等,那麼準是這面權杖出了差錯!

  心念方動,只見紅袍人目射威棱,徐徐掠過三人,沙啞笑道:「本座也不難為你等,不過暫時要把你等留下,著人通知韓奎,親來見我。」

  話聲一落,回頭吩咐道:「把他們拿下了。」

  八名皂衣人答應一聲,如狼似虎的朝三人走來。

  戴良心頭大急,後退一步,急急搖手道:「堂主且慢。」

  紅袍人朝八名皂衣人擺了擺手,目注戴良,伺道:「孫一方,本座答應並不為難你們,只不過要把爾等暫時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

  八名皂衣人隨著他手勢,一齊停步。

  戴良道:「堂主要把在下等人拿下,在下等人自是不敢有違,但不知什麼地方冒犯了堂主虎威?」

  紅袍人點頭道:「問的好,爾等平時押解人犯前來,神龍堂的人以神龍堂的權杖為憑,自然沒錯,但要查看本堂囚犯,豈能憑你們神龍堂權杖行事?」

  白少輝暗暗忖道:「糕糟,果然是權杖出了差錯!」

  戴良目光轉動,心頭暗暗叫苦:「自己三人退路已斷,敵眾我寡,看來連放手一搏的機會都沒有了!」口中漫應道:「這個……」

  紅袍人不容他多說,沉笑道:「韓奎不去恭請分宮金令,擅發神龍堂權杖,就派爾等前來,分明沒把本座放在眼裏,本座把爾等留下,要他親自前來領去,已算是十分客氣了。」

  范殊眼看情勢已迫,忍不住伸手摸摸劍柄。

  紅袍人目光如炬,范殊這一舉動,自然瞞不過他,嘿然沉笑道:「陸長生,本座知道你倚仗韓奎寵信,但若敢在天囚放肆,那是亂刀分屍之罪。」

  白少輝走前兩步,接口說道:「此事可怪不得韓奎。」

  紅袍人巨目含威,望了白少輝一眼,回頭朝站在案前的胡管事問道:「此人是誰?」

  胡管事連忙躬身道:「他叫姚能,是陸領隊手下衛士。」接著臉色一沉,喝道:「姚能,堂主面前,那有你說話的份兒?」

  白少輝並沒理他,面向紅袍人,悠然道:「堂主不用問我是誰,囚犯有變的消息,是我告訴韓奎的,要他指派陸長生、孫一方前來,也是我的主意。」

  戴良、范殊不知白少輝用意何在?一時不禁愕然相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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