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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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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黃色密柬,就寫著:「諭示副總巡主何月鳳開拆。」字樣,兩人這番做作,自然是他們乾坤教的儀式了。 密柬封口處,還蓋著一顆朱紅鈐印。孟耐德接過密柬,從懷中取出一個扁形金盒,打開盒蓋,裏面放著一張四方形的白紙,中間也蓋有一顆朱紅的鈐印。 孟耐德仔細驗對了密柬印鑒,收起金盒,臉上已經換了一副笑容,說道:「使者辛苦了。」 夏子清舉手摸摸酒糟鼻,躬身道:「副總巡主好說,屬下奉戚夫人之命,等候回音。」 「等候回音?」 孟耐德口中噢道:「那麼使者請坐,容本座恭讀諭示,好答覆使者。」 夏子清道:「好。」 這下他不再客氣,在下首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孟耐德撕開密柬封口,抽出一張箋紙,只看了一眼,問道:「夏使者,戚夫人金駕,現駐何處?」 夏子清道:「這個戚夫人沒有吩咐,屬下不敢說。」 乾坤教嚴格規定,不准教中人多問。 孟耐德道:「這個本座知道,只是諭示上,要使者替本座帶路。」 夏子清道:「既然上諭要屬下帶路,屬下自當遵命。」 他還是沒有說出戚夫人在那裏? 孟耐德道:「好,咱們立即上路。」 夏子清起身應「是」。 孟耐德回頭以苗語朝阿木婆道:「戚夫人召見,我立時就得趕去,這裏暫由總教頭(信天翁)負責。」 說完,隨手從身邊革囊中,取出一支鬼母箭,交給了阿木婆。 阿木婆口中喏了一聲,雙手接過箭令。 孟耐德回頭道:「夏使者,咱們走。」 舉步往外行去。 夏子清跟隨孟耐德身後,走出雜糧行店堂。 張正林和七八個苗裝青年,正圍著聊天,大家看到孟耐德走出,紛紛垂手起身來。 孟耐德腳下一停,說道:「張正林,你隨我去。」 要張正林隨行,自然也是「諭示」上指定的,不然,孟耐德豈敢多帶一個人去? 張正林沒有問,躬身應了聲「是」。 孟耐德也沒多說,舉步跨出雜糧行,沿著曲折小街行去,直到出了山街,才回頭道:「夏使者,你請。」 夏子清連忙趨前幾步才躬身道:「屬下替耐德帶路。」 出了雜糧行,他不再稱副總巡主,必稱耐德,那是避人耳目。 於是由夏子清領先,孟耐德居中,張正林在後,三人展開腳程,一路朝西奔行。 三條人影,在黑夜之中,有如三縷輕煙,貼地飄飛,奔行極為快速。 不過半個時辰,已經奔行了六七十里路程,由墨山鋪,經華容、鰥魚濱,這一路都是不見人煙的荒野。 孟耐德跟隨夏子清身後而行,不知戚夫人夤夜召見,究有何事? 「諭示」上既未說明,夏子清自然更不會知道。 不過戚夫人駐蹕何處,夏子清是知道的,但恪於教規,她不便問,就是問,夏子清也未必會說。 那麼只好盡展腳程,隨著夏子清走,三人這一路,除了趕路,當然誰也沒有交談。 這也是教中嚴格規定的事項,在路上不准談教中任何事情的。 不然乾坤教從成立,以及擴展到如今,已經將近十年,江湖上會一直沒有人知道? 只有在嚴密的控制,嚴格的教規之下,才能永遠保持他們的神秘組織。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這一趟路程,至少也奔行了一百里以上。 夏子清外號鬼影子,本以輕功出名,還不覺得如何,可是孟耐德、張正林,武功雖好,但像這樣一口氣奔行了這許多路,中途又沒有歇腳的時間,實在已經吃不消了。 孟耐德鬢髮上早已有了汗水,張正林也呼吸顯得有些粗濁起來。 潭子口又過去了! 看來戚夫人駐蹕之處,還在前面。 現在已經四更多了! 四面灰濛濛的山勢,星月無光,幾乎使人對面看不清人影! 這時三人業已奔到了一座小山腳下,孟耐德抬頭望去,但見山坳間一片叢林中,隱約有一點燈火!心中不禁一動,暗道:「那是紅廟,莫非戚夫人就在紅廟之中?」 夏子清奔近山腳,就朝小山坳間的一條石徑上奔去,但見兩旁古木夾道,松濤盈耳! 石徑盤曲而上,不大工夫,已經登上山腰間一片石坪,一眼望去,蒼松翠柏,環繞著一座廟宇。 鬼影子夏子清領著孟耐德走上石坪,腳下忽然一停,回頭笑道:「副總巡主,到了。」 一路奔行了一個時辰,一百二三十里,直到此時,他才開口說話。 孟耐德道:「這裏是紅廟。」 原來她對這一帶的地理極熟。 夏子清道:「正是。」 孟耐德又道:「戚夫人就在這裏?」 夏子清應了聲「是」,才道:「耐德請進。」 孟耐德舉目看去,迎面三級石階上,廟門敞開,但卻不見一點燈光,整座廟宇,寂然無聲。 在沉沉氣色中,有著無比的陰森詭秘之感,她是奉戚夫人諭令召見的人,自然該由她走在前面,當下也就不再多說,當先舉步跨上石階,走入廟門。 鬼影子夏子清和張正林緊隨她身後,朝內走去。 孟耐德跨進天井,就覺得有些不對! 要知她在職位上,雖然只是一個副總巡主,但卻是戚夫人手下心腹。 戚夫人在乾坤教中,地位極高,她到了這裏,豈會這般冷清清的,不點燈火,不見一個人影? 就在她快要行近階前,夏子清已在她身後躬著身子,高聲說道:「啟稟戚夫人,副總巡主何月鳳到。」 孟耐德趕忙在階前停住,躬著身道:「屬下何月鳳,應召前來,叩見戚夫人。」 說完,垂首恭立。 這時,從大殿上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之聲,一個一身青衣,黑紗蒙面的婦人,緩步走出。 她身後緊隨著一個秀髮披肩的少女,也同樣面垂黑紗。 青衣婦人一走近石階,才腳下一停,冷冷的道:「你叫何月鳳?」 孟耐德心頭猛震,腳下不由自主的向後連退了兩步,抬頭道:「你不是戚夫人!」 青衣蒙面婦人冷冷的道:「老身自然不是。」 孟耐德道:「你敢冒充戚夫人!」 青衣蒙面婦人冷笑道:「你不是也冒充了孟耐德麼?」 孟耐德怒聲道:「你是什麼人?」 青衣蒙面婦人冷冷一笑道:「咱們自然是熟人了。」 舉步緩緩摘下了面紗。 孟耐德雙目一霎不霎注視著對方,青衣婦人這一摘下面紗,此刻雖是夜色昏暗,她依然看得清楚! 這青衣婦人無論從面貌、身材,和清冷的眼神,莫不和孟耐德,完全一模一樣。 還有,她身後側侍立的長髮少女,這時也除下了面紗。 她,赫然正是孟耐德的獨生女兒,公主孟雙雙! 何月鳳(站在階前的孟耐德)在這一瞬間,她心裏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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