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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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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清沒待他說完,忽然跳了起來,急著問道:「李藥師李一丹。」 白士英喜道:「老丈果然認識朱師。」 夏子清道:「豈止認識,老朽一生最欽佩的也就只有令師一人。」 他不待白士英開口,接著說道:「令師的『冰雪行軍散』,在苗疆一帶,盛名久著,據說他是在諸葛武侯的『行軍散』中,加入了冰蠶、雪參兩種稀世靈藥,無怪神效卓著,一粒丹丸,藥到病除,他那李一丹的外號,也是由此而得。」 他說起李藥師,就滔滔不絕,如數家珍。即此一點,證明他確是知之頗深。 白士英蕭然道:「前輩州先師定然交誼極深,晚生方才失敬之至。」 夏子清連連搖手道:「小哥別客氣,老朽和令師只是限於相識而已,老實說,老朽這點醫理和令師相比,那真差得太遠了。」說到這裏,忽然「哦」了聲問道:「令師是什麼時候歸道山的?」 白士英道:「還是去年臘月間的事。」 夏子清感嘆的道:「年歲不饒人,咱們這一輩的人,都差不多了!」 堂倌送上酒菜。 夏子清拿起酒壺,含笑道:「來,小哥,咱們難得遇上,老朽敬你一杯。」 白士英站起身道:「老丈是晚生前輩,理該由晚生敬你才是。」 「坐,坐。」 夏子清替自己斟了一杯,含笑道:「小哥,咱們乾一杯。」 舉杯一飲而盡。 然後取起酒壺,又替他斟滿了。 夏子清問道:「小可是從苗疆來的,還是……」 白士英道:「晚生剛從巴東來的,因為先師有一些遺物,寄存在九里龍。」 「哦!哦!」 夏子清一手持著幾莖蒼鬚,點頭道:「不錯,令師一向是在苗疆一帶行醫,小哥去過九里龍?」 白士英道:「晚生這是第一次。」 夏子清連連點頭道:「九里龍是個好地方,盛產金沙,孟家苗之一族人,家家都富可敵國,尤其那裏的女孩子,個個出落得如花如玉,苗女多情,你小哥可得小心。」 說完,咕的喝了口酒。 白士英被他說得臉上一紅,尷尬的道:「老丈休要取笑。」 夏子清道:「老朽說的可是真話,你別小看些小娘們,個個長得像水蜜桃一般,哈,像小哥這樣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十個八個都不是她們對手。」 白士英道:「她們都會武功?」 「豈止會武?」 夏子清又喝了口酒,才緩吞吞的道:「孟家苗住在九里龍,少說也有上千年的歷史了,九里龍周圍近百里,都是峋巖峭壁,溪流縱橫,盛產金沙,據說,他們每家人家,連起屋的牆壁都是用金磚砌的,你想想,他們這麼富有,不會武功行麼?」 白士英點點頭。 夏子清拿起酒壺,又替他斟了一杯。 白士英忙道:「老丈,晚生酒量有限的很。」 夏子清兩杯下肚,老興勃勃,笑道:「小哥不用客氣,咱們難得碰面,這一談起來,就不是外人,老朽年輕的時候,哈,茅臺、大麯,不管多烈的酒,都要大碗喝才過癮,你年輕輕輕,這點酒,算得了什麼?來,乾杯。」 果然舉起酒杯一口而盡。 白士英只得又陪他喝了一杯。 夏子清用手抹抹嘴,接著道:「小哥沒去過九里龍,老朽再說一點給你聽聽,九里龍的孟家苗,不但男的個個好酒量,就是女嬌娘,也是個個是酒中西施,她們敬客人,就是大碗,大碗喝的,你要是不會喝酒,她們就會笑你,哈,她們對你笑一笑,你就非直著脖子灌下去不可。」 他又乾了一杯,朝白士英笑一笑,又道:「說起孟家苗的武功,本來在苗區,就是首屈一指,不然,他們還能保得住金沙?近年來,據說他們還重金禮聘了幾位武功高強的漢人,傳授族中男女絕技,他們族長曾經誇過海口,九里龍的孟家苗族,要是都出去闖蕩江湖的話,可以橫掃中原武林。」 白士英聽得不禁心中一動,說道:「晚生曾聽先師說過,他們立有祖訓,不准族中人外出。」 夏子清笑道:「那是從前的事,現在時代不同了,九里龍的人,也經常到山外來採辦食物,到底山區裏沒有外面花花世界熱鬧。」 他夾起一筷菜,邊吃邊道:「這也許就是給漢人帶壞的,族中弟子,往往借採購為名,偷偷的溜出來,你老弟大概今天才來的,前兩天,老朽就看到幾個孟家苗的人,打這裏經過。」 白士英心頭又是一動,說道:「可惜晚生遲來了兩天,不然倒可和他們一起走了。」 夏子清關切的道:「怎麼?小哥不認識路?」 白士英道:「晚生只是聽先師臨終時,約略說過,晚生沒有去過,聽說這條路險僻難行,很容易走迷方向。」 「正是,正是。」 夏子清點頭道:「可惜老朽這次另有事去,不到九里龍,不然倒可和小哥作個伴……」 他說到這裏,不由「哦」了一聲,笑道:「小哥如果不急,從這裏到九里龍去的人,倒是經常有,小哥不妨耽上一二天,老朽替你留意留意。」 他笑了笑,又補充著道:「九里龍路徑確是險了些,但生意都是一本十利,有不少貨郎,就專門跑九里龍,拿些花粉胭脂,假珠子串的珠花,就可以換來成袋的金沙。」 白士英由衷的感激,說道:「多謝老丈了。」 「這是小事,那裏說得上謝?」 夏子清接著「哦」了一聲,注目問道:「小哥住那一家客棧?」 白士英道:「晚生住在東大街長源客棧。」 夏子清大笑道:「巧極,老朽正好也住在長源客棧,小哥住在幾號房?」 白士英道:「五號。」 夏子清道:「老朽住在九號,東首最後一間。」 正說之間,只見從樓梯口,又有人走了上來。 這時華燈初上,夜市方開始,正是酒樓生意最旺盛的時候。 酒客們有的會賬下樓,有的剛來,上上下下,川流不歇。 堂倌們也尖著嗓子送往迎來,一面要謝著付賬的賞了小費,一面又要迎接上來的客人,叫著「裏面請坐」。 每一個堂倌都有一個天生的金嗓子,叫得又脆又響。 那人上得樓來,就被堂倌領到白士英他們對面,剛空出來的一張桌子落坐。 堂佰送上茶水,問了要吃什麼,便自退去。 那人端起茶盅,輕輕喝了一口,放下茶盅,轉過頭來,忽然口中「咦」了一聲,驚喜的站起身來,朝夏子清招呼道:「夏老夫子也在這裏?」 夏子清聞聲回頭,點著頭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張老弟。」 那人道:「老夫子這次到那裏去了?」 夏子清一手捋鬚,含笑道:「黃草壩,老朽在那裏開了一家藥肆,這次是採辦藥材來的。」 那人羨慕的道:「還是老夫子好,開了店肆,就不用長年跋涉了。」 夏子清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接著問道:「張老弟這次去那裏?」 那人道:「還不是到處跑,明天貨配齊了,先去銅仁、玉廄,最後到劍河……」 夏子清聽得大喜,呵呵笑道:「巧極了,來,張老弟,老朽給你引見一個朋友。」 白士英聽到那人和夏子清打招呼,早就看清楚了。這人約莫二十八九歲,瘦長臉,皮膚白皙,眉目清秀,身穿藍布衣褲,生得極為挺拔。 那人聽夏子清說出要替他引見一個朋友,立即靠了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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