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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白雲庵?」祝文輝仰首望著山門上那塊橫匾,暗暗忖道:「莫非那苗條人影,真會是大妹子不成?不然,二叔昨天和大妹子說的話,就含有試探口氣,可惜後來給孔師爺趕來,把話岔開了……」

  他心中想著,就在庵前找了塊大石坐下,一面叫道:「張彪。」

  張彪答應一聲,立即走了過來,說道:「少爺有什麼吩咐?」

  祝文輝道:「你到九門提督衙門去一趟,找總捕頭,告訴他二叔遇害之事,要他到這裏來一趟。」

  張彪答應一聲,正待轉身。

  祝文輝又道:「還有,你要張總捕頭暫時不可把二叔的死訊張揚出去。」

  張彪欠身道:「小的省得。」說完,翻身上馬,飛馳而去。

  過沒多久,庵門開處,陸瑤君和那小尼姑一起走了出來。

  陸瑤君道:「祝大哥,老師太已經答應了,爹的靈柩,暫時停放在西廡。」

  祝文輝點點頭道:「如此就好。」

  當下就吩咐幾名趟子手,把靈柩搬進西廡,設起了靈堂。白雲庵當家清塵師太,陪著陸夫人走出。

  祝文輝暗暗留心,只覺這位老師太差不多已有六十多歲,面目慈祥,手中持著一串念珠,腰背微駝,看不出像是會武功的人。

  家祭之時,總捕頭張其泰也趕到了。他一腳踏進靈堂,就失聲痛哭,噗的跪了下去!「總座,只不過半天時光,就成人天永訣,總座,你威鎮京城幾十年,何必非出京不可?」

  陸瑤君伏在地上還禮,也泣不成聲。

  祝文輝走上前勸著道:「總捕頭請起。」

  張其泰站起身子,又朝夫人行了一禮道:「嫂夫人,在下該死,觀在才來,總座是被什麼人害死的?」

  陸夫人拭著淚道:「有人假扮統領衙門的人,送來一封書信,說是綿帥的親筆函,不料那信上淬著劇毒……」

  張其泰突然想起賈五太爺手下,就是假扮統領衙門的人,把寶石頂送到中堂的。

  而且以還寶石頂作條件,脅迫防老總離京的,也就是賈五太爺。心念一動,不由的濃眉陡豎,怒聲道:「該死的東西,果然是他們!」說到這裏,不覺問道:「嫂夫人,那封信還在麼?」

  陸夫人道:「當時我和瑤君都在前面車上,只有祝少爺,在老爺子身邊,那封信可能是祝少爺收起來了。」

  祝文輝道:「那信箋是空白的,一個字也沒有,但劇毒可能就淬在信箋上,它是毒害二叔的唯一線索,不能把它丟棄,在下只好撕下一塊衣襟,把它包了起來,只要找一個精於用毒的人,就能識別出那是什麼毒了?」

  隨著話聲,從懷中取出那個信封,隨手遞了過去,接道:「這信封明明印著步軍統領衙門的官銜,還有火印,也是統領衙門的,這也是線索,官場上的事,就偏勞總捕頭了。」

  這是說,統領衙門裏,可能有匪徒的同黨。

  張其泰自然聽得出來,接過信封,點點頭道:「祝少鏢頭放心,兄弟非去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祝文輝問道:「總捕頭,不知巡捕營裏有沒有辨識毒藥的人?」

  張其泰道:「巡捕營裏沒有這種人,倒是九門提督衙門從前有一個老仵作,如今快七十多了,此人對各種毒藥,都能說的絲毫不錯,只是已經告退了幾年,兄弟還得先去查查他住在哪裏?」

  祝文輝道:「如此就好,在下等總捕頭的消息。」

  張其泰問道:「少鏢頭準備在哪裏落腳?」

  祝文輝道:「二嬸大妹子,因二叔的靈柩寄放在這裏,暫時要在居裏住些時候,這是庵堂,其他的人,不便住在這裏,只好在附近找一家農家住下,在下想到城裏找個客棧落腳,一則可和總捕頭取得聯絡,工來也好暗暗偵查毒害二叔的究竟是哪一幫匪徒?」

  張其泰道:「少鏢頭要在哪一家客棧落腳?」

  祝文輝道:「目前還不知道,但在下和總捕頭約定一個記號,在下落了店,就會留下記號的。」

  張其泰道:「好吧!」當下兩人就約定了幾種暗號。

  祝文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問道:「幾天前,在下曾聽總捕頭說過,迎春閣附近,派了不少弟兄監視,不知他們可有什麼動靜?」

  張其泰道:「不錯,當時兄弟因迎春閣是主要嫌犯,所以在他們胡同前後,一共派了十六名弟兄,分日夜兩班,暗中監視,但前天晚上寶石頂已經送還,這件案子撤銷了,兄弟就把派去的人,撒了回來,只留一個弟兄,在附近一帶加以注意。」

  口氣微頓,接道:「不過總座遭人毒害一事,極可能就是這幫人幹的。兄弟回去,就派人去查。」

  祝文輝想起迎賓客棧的柴掌櫃,是殘缺門的人,殘缺門在江湖上,一向心狠手辣,慣用陰謀毒計害人,這就說道:「還有殘缺門的人,也不無嫌疑。」

  張其泰點頭道:「少鏢頭說的是,兄弟回去之後,就要弟兄們仔細的查一查。」

  說完,就向陸夫人告辭,別過祝文輝,騎馬走了。

  張其泰走後,祝文輝要張彪到附近看看,是否有農家可以住宿?

  陸瑤君道:「祝大哥不用去找了,這附近沒有農家,白雲庵右側,有三間小屋,只要打掃一下,就可以住人,吃飯嘛,素齋庵裏現成的,幹麼要住到附近農家去?」

  祝文輝道:「這八個趟子手,是咱們鏢局裏挑出來的,武功機智,都過得去,本來家父要他們隨我協助二叔辦案來的,如今二叔遇了意外,二嬸和大妹子留在庵裏,愚兄實在有些不放心,留著他們,有什麼事兒,也有個差遣,只是這裏有庵堂,他們不便住在這裏,只好要他們到附近去找農家住宿,既然庵裏有三間小屋,那就好了。」

  陸瑤君道:「祝大哥,你呢?」

  祝文輝道:「二叔中了人暗算,賊人分明就潛伏在京裏,現在如果不立即著手偵查,等時間久了,還能查得出來?因此,愚兄打算今晚就回城裏去。」

  陸瑤君眼圈一紅,感激的道:「祝大哥,真是謝謝你了。」

  祝文輝道:「二叔是我師叔,我們兩家,幾十年來,一直像一家人一樣,大妹子何須言謝!」

  陸瑤君道:「父仇不共戴天,我要手刃惡賊,替爹報仇,過幾天,我也要到城裏去。」

  祝文輝道:「二叔過世不久,二嬸心情不好,大妹子要好好照顧二嬸才是,報仇之事,也不急在一時,愚兄只不過先去著手偵查而已!」

  當下就派人把庵外右側三間小屋打掃乾淨,馬匹也放到樹林裏去,然後留下了六名趟子手,再三叮囑,要他們小心戒備,保護陸夫人母女。

  他自己卻帶著張彪、魏小七兩名趟子手,騎上馬匹,朝城裏趕去。

  走到半途,祝文輝從懷中摸出兩張人皮面具,交給兩人,自己也戴了一張,扮作中年人模樣,叮囑了魏小七幾句,要他先行上路,自己則帶著張彪,也隨後趕進城。

  找到城西橫街上,一家叫興安客棧的客店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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