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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祝文輝又道:「就是那個趟子手來說的,柴掌櫃他們今晚有行動……」

  他把今晚之事,一宇不漏的說了一遍。

  陸福葆聽的雙目一瞪,沉聲道:「那趟子手假扮小耗子,可能被他們看出破綻來了!」

  祝文輝道:「這怎麼會呢?」

  陸福葆道:「今晚有事,你和那秦少堡主,明明都是被殘缺門利用了,這是他們將計就計,有意把你們兩人引去,藉以挑起你們三方的衝突,不論誰傷了誰,他們都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祝文輝凜然道:「二叔一說,小侄倒是想了起來了,傍晚時分,小耗子進來沖茶,他一直側著身子不敢和小侄對面,而且話聲又說得極輕,可能被他們識破行藏,換了個人。」

  陸福葆只是注視著遠方,沉吟道:「飛天蜘蛛古東華昔年只是一個獨行盜,並無門派,那會是什麼門呢?」

  祝文輝道:「對了,那紫衣姑娘叫做修盈盈,二叔江湖上哪一個門派,掌門人姓修的?」

  「修靈君!」陸福葆瞿然道:「只有修羅門門主姓修。」

  祝文輝又道:「那麼二叔可知他們說的山主是誰麼?」

  陸福葆道:「山主,自然是梵淨山主神尼清音師太了,昔年魔教倡亂,各大門派幾乎全覆,幸得神尼及時趕到,以一記『雷音掌』擊斃魔教教主和他手下八大天魔,才算消除了一場武林從未有過的浩劫,各大門派為了報答神尼盛德,合贈了一片用羊脂白玉精工雕刻的貝葉,號稱『貝葉玉牒』,為武林最高權威信物,貝葉所至,天下武林各門各派,均須一體遵行,不得違背。」

  祝文輝道:「如此說,那蒙面黑衣女子向修盈盈出示的,就是『貝葉玉牒』了!」

  「可能是。」陸福葆一手拈著蒼鬚,沉吟道:「梵淨山怎麼會下『貝葉玉牒』,要修羅門的人三日之內,退出京城呢?」

  祝文輝道:「也許梵淨山主已經得到消息,修羅門的人,會在京城惹出大亂子來,因此不得不出面加以阻止。」

  陸福葆點點頭道:「修羅門的人為了找尋他們失落的遺物,不惜騙去和中堂的寶石頂,作為脅逼愚叔離京的條件,如果沒有人及時加以阻止,可能真會惹出大亂子來。」

  話聲未落,突聽遠處屋上,傳來一聲清朗的長笑!

  這明明是有外人侵入!中堂府的人,半夜三更,有誰敢發這般長笑?有誰笑的這般清朗有勁?

  陸福葆心頭一緊,急急低喝一聲:「有刺客,咱們從兩邊走過去。」

  喝聲出口,人已振臂掠起,一躍登屋,身如狸貓,一閃而沒。

  祝文輝不敢怠慢,跟著飛身上屋,朝左首而去。

  這是中院偏東的一排樓宇,並不在護院護衛和九城捕頭集中全力保護的範圍之內,因此,這裏就沒有人防守。

  祝文輝越過一重屋脊,老遠就看到南首一座朝北的屋面上,正有兩條人影,對面站在那裏。他們好像在爭論著什麼,相持不下。

  祝文輝立即一閃身,隱入暗處,然後藉著陰暗作掩護,繞到屋脊南首。

  這裏和他們的距離,已不過三丈來遠,這就伏下身子,凝目瞧去。

  這兩人都以黑巾蒙面,一個身材頎長,頭戴軟帽,穿一套天青勁裝,肩頭背一柄長劍!

  另一個正是自己跟蹤她來的苗條人影,個子瘦小,是個女的。

  一柄短劍,不過二尺來長,插在腰間,雖然看不清她面貌,卻予人有英姿颯颯之感。

  只聽青衣人道:「姑娘既非和珅家宅裏的護院,又和奸賊毫不相干,今昨兩晚,一再阻撓在下辦事,究是為了什麼?」

  苗條人影道:「我是奉命行事,你向和珅行刺,我是來保護他的。」

  青衣人冷冷的道:「姑娘是奉誰之命?」

  苗條人影道:「自然是我師傅了。」

  青衣人道:「令師是誰?」

  苗條人影道:「這你不用問。」

  青衣人道:「和珅貪贓枉法,殘害忠良,是國之蠹賊,令師如何還要偏護著他?」

  苗條人影道:「我師傅說,和珅禍國殃民,自會有國法制裁,我師傅在京一日,就不准江湖上,在京裏鬧事。」

  青衣人仰首冷笑一聲道:「令師好大的口氣。」

  苗條人影道:「我師傅說出來的,天下黑白兩道,各門各派都得遵守。」

  青衣人道:「憑什麼?」

  苗條人影伸手從懷中取出一件東西,朝青衣人面前揚了揚,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

  青衣人目光一注,冷冷的道:「姑娘手中大概是『貝葉玉牒』了。」

  苗條人影把東西收入懷中,說道:「你知道就好。」

  青衣人冷笑道:「貝葉玉牒,所代表的是武林最高榮譽,也是武林正義的象徵,在下先父身負奇冤,含屈而死,在下為父報仇,要誅殺的又是禍國殃民的奸賊,請回去轉告令師,『貝葉玉牒』不應該阻攔在下,也無權阻止在下。」

  苗條人影氣道:「那你待怎的?」

  青衣人道:「姑娘只有一件事,可以阻止在下。」

  苗條人影道:「什麼事?」

  青衣人抬腕撤劍,傲然道:「姑娘只要勝得在下手中長劍,在下掉頭就走。」

  苗條人影從她蒙面紗中,透出兩道清澈的眼神,朝著她對面的蒙面人,冷聲道:「你要和我比劍?」

  青衣人道:「不錯,在下不接受『貝葉玉牒』,也不願別人干涉我的行動,唯一的辦法,只有咱們兩人之間,分個勝負。」

  苗條人影道:「你一定能勝我麼?」

  青衣人道:「在下為父報仇,勝了姑娘,在下大仇得報,若是敗在姑娘劍下,那是在下學藝不精,自當退走,但總有一日,在下會先逐令師出京的。」

  苗條人影哼道:「你好大的口氣。」

  青衣人道:「在下是說總有一日,事實也是如此,在下報仇,受到了令師的阻撓,要報我血海深仇,自然先得把令師逐出京城才行。」

  苗條人影鏘的一聲,從腰間抽出短劍,冷聲道:「你要如何比法?」

  青衣人傲然道:「二十招為限,在下敗了,立時就走。」

  苗條人影輕哼一聲道:「二十招就二十招,誰還怕你不成?你只管發招就是了。」

  青衣人長劍徐舉,冷然道:「在下和人動手,從不佔先,還是姑娘請先。」

  苗條人影輕哼一聲,寒光乍閃,短劍朝身右一揮,劃出一劍,然後目光一凝,冷聲道:「你不佔先,我也不佔先,我已經發了一劍,現在該你進招了。」

  祝文輝心中暗道:這兩人都傲得很。

  青衣人仰首朗笑道:「好,姑娘那就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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