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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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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木宇真定然認為自己「有為而來」和他目的相同,才肯指出自己易容上的破綻,他的來意,已十分明顯是為了聯絡自己,但他哪裡知道自己是為他來的? 因為從十方大師的死於「歸元指」之下,進而回溯到巴東酒樓上一再以打油詩諷刺十方大師,他的嫌疑,遠較諸文齊為多。 再進一步說,甚至瞎鬼婆、華山摩雲劍客甘人家師兄弟,以及傳家莊那些人和八方鏢局一行,即使不是他下的毒手,也當和他有關…… 不過,這樣也好,他既有拉攏自己之意,自己也正好藉此和他接近,好歹也要探聽出他們連續殺害多人的動機,究竟有些什麼陰謀? 至於諸文齊,木宇真可能知道來歷,更不難從他口中探出。總之,這麼一來,多日來的疑團,全可輕而易舉的揭開了! 趙南珩想到這裏,不由發自內心的微微一笑,取出易容藥丸,在耳根項頸之間,輕輕抹好,然後又舉著鏡子,仔細察看了一會,覺得已無破綻,才開門出去。 這一陣工夫,諸文齊也已起身,負手站在簷前,瞧到趙南珩,呵呵笑道:「落雨天留客,咱們在這裏得多盤桓上一天,老朽已吩咐丁全,要對面酒樓裏,送一席酒菜來,和兩位老弟痛飲幾杯。」 木宇真聞聲從房中走出,接口道:「又要諸老破費,如何使得?」 諸文齊持鬚笑道:「老弟也俗套起來了,區區小東,算得什麼?如不嫌棄的話,老朽還想奉邀兩位,到寒舍去小住幾日呢!」 趙南珩拱拱手道:「兄弟尚有俗務待辦,天晴了就想動身,只怕有負老丈寵邀。」 木宇真有意無意的瞧了趙南珩一眼,才道:「咱們萍水相逢,難得一見如故,趙兄如無急事,諸老這番雅意,卻是辜負不得!」 趙南珩聽他一說,不由忖道:自己原是為了刺探兩人秘密來的,怎好一口把話回得這般快法? 諸文齊卻已呵呵笑道:「木老弟跌宕風流,快人快語,趙老弟也毋須推託,寒舍離此已不到兩日路程,就此一言為定,等天色放晴,咱們就可上道,到寒舍盤桓幾日,讓老朽也略盡地主之誼。」 說話之間,酒樓業已送來酒菜,諸文齊就邀兩人到房中共酌。 趙南珩留神看他房中,好像並沒隨帶兵刃之類的東西。 席間,三人邊吃邊談,說的都是些不相干的話,沒人再提到江湖上的事兒,好像昨晚說的那些,只是偶然閒聊起的而已! 這一席酒,大家吃得甚是盡興,但趙南珩卻發現木宇真雖在飲酒談笑,有時他眉宇間隱現焦灼之色,似有極大心事一般。 心中暗自奇怪,瞧他這般焦急,敢情為了諸文齊是個厲害不過的人物,他到此刻,還想不出如何對付之道。 飯後,木宇真好像已是不勝酒力,諸文齊上了年紀的人,也有晝寢的習慣,閉戶高臥。 雨還沒停,趙南珩獨自回到自己房中,依然枯坐窗下,靜靜的看他師祖手繪的畫梅冊頁。 傍晚時分,雨勢稍止,趙南珩悶得無聊,雙手負背,踱出院子,走到客店門首,站了一會。 他想起昨晚丁全等人留著的記號,不禁低頭瞧去,牆腳根兩個記號,都已不見,不知是有人拭去的,還是被雨水沖洗了? 這時因大雨初露,店中進出的人較多,正待回轉,哪知目光一瞥,忽見店門右側牆上,赫然印著一個泥巴掌印! 粗看之下,好像那人無意在牆上扶了一把,留下的手印,只有半個手掌,和四個手指。 本來在大雨之後,滿街都是泥濘,投店的人弄了一手泥巴,在牆上扶一把,也是常有之事,但趙南珩因昨晚目睹有人在牆腳根留記號的經驗,對泥巴掌印,不由多看了一眼。 這一留神,登時被他看出蹊蹺! 原來這一個掌印,雖是糊著許多泥巴,看去好像手指粗大,但只要稍微辨認,泥巴中的中指印,卻顯得甚是纖細,不像男人手掌! 「會是女的?」 他心口相商暗暗說著,這些人要在客店門口,一再留下記號,究竟為了什麼? 就在他目注掌印,微微一楞之間,只聽身後有人朗笑一聲,說道:「哈哈,趙兄原來在門口散步,倒叫兄弟好找!」 趙南珩急忙回過頭去,只見木宇真青衫飄忽,瀟灑地從大門出來。 這就轉身迎向一步,笑道:「兄弟悶了一天,出來走走,木兄尋找兄弟,可有什麼見教?」 木宇真神情爽朗,一雙明亮眼睛,有意無意的瞥了泥巴掌印一眼,含笑道:「沒什麼,今晚兄弟想作小東,請諸老和趙兄小酌一番。」 他眉宇之間,先前那種焦灼不安之色,生似業已一掃而空,滿臉都是笑容! 趙南珩見他興沖沖找尋自己,只是為了說晚上要作東的話心中暗暗奇怪,從他早晨透露的口氣,分明有意拉攏自己,但一個下午,他只躲在房中,沒和自己說過一句有關諸文齊的事,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心念急轉,不由懷疑的道:「木兄……」 木宇真朝他霎霎眼睛,露齒一笑,低聲道:「咱們身處危境,處處受人監視,趙兄切記明日一早,和兄弟同行,先離開這裏,再作計較。」 「身處危境,受人監視?」 趙南珩當真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之感,自己處的是什麼危境?受什麼人的監視?他正待問問清楚! 木宇真低笑道:「趙兄不用多問,到時自會知道。」 到時,是什麼時候? 自會知道,知道些什麼? 趙南珩愈聽愈覺驚奇,但眼角瞥處,瞧到諸文齊寬袍大袖,大踏步從店堂中走出,要問的話,一時只好隱忍下去。 諸文齊目光一轉,瞧著兩人,洪聲笑道:「有勞兩位老弟久候,哈哈,木老弟堅要作東,豈不太以見外了?」 木宇真朗笑道:「請老這般說法,倒顯得兄弟小氣了」。 三人穿過街道,走進對面酒樓,木宇真向夥計交代了幾句。 一會工夫,酒菜齊上,當真海陸俱陳,珍饈佳餚,陸續上來,丁全伺候著替三人斟滿了酒。 木宇真身為主人,向兩人舉杯敬酒,大家互敬了一陣,就邊談邊吃,暢飲起來。 諸文齊談吐風趣,木宇真雋雅爽朗,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們是他鄉遇故知,談得何等投契,又焉知三人心中,各有各的心機? 趙南珩從早上見到木宇真的時候發覺地不時緊蹙眉心,好像懷著極大心事,但這會工夫,忽然談笑風生,酒到杯子,表現得甚是豪爽,他冷眼旁觀,越覺其中定有文章。 自己和他們打上交道,已經整整一晚一天,除了證實兩人都是武林中人之外,對他們的來歷行動,可說依然一無所得。此刻當著兩人面前,自己自然不能稍露行跡,只好撇開心事,開懷暢飲。 這一頓酒,直吃到初更時分,大家都有了幾分酒意,才由木宇真付過酒賬,重賞酒保,相偕下樓。哪知到得樓下,門外竟然風雨交加,又在下著傾盆大雨,丁全向櫃上借了三把雨傘,送三人回店。 旅客們在這風雨之夜,都已提前入睡,三人回轉客店,也各自回房休息。 二更過後,後院三間上房,東西兩間,也已熄了燈火,只有中間房中還隱約透出燈光。 諸文齊敢情上了年紀,晚上睡不著覺,此時還在燈下一手捋鬚,一手執卷,看得入神! 不,看情形,他好像在等候著什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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