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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門內一聲佛號,迎出一個灰袍中年僧人,合掌當胸,問道:「小施主可是進香來的?」

  粗衣少年搖搖頭道:「不是,小可求見貴寺方丈。」

  那灰袍僧人打量了少年一眼,含笑道:「那麼小施主想是投師學藝來的?敝寺方丈,早在二十年前,就不收弟子了。」

  少林寺名聞天下,慕名投師來的,日有數起,灰袍僧人眼看這少年年事極輕,又帶著包裹,定是慕名投師而來。

  粗衣少年又搖搖頭道:「不是,小可峨嵋門下趙南珩,奉命投書來的。」

  灰袍道人聽得臉色微微一變,忙道:「小施主書信呢?」

  趙南珩道:「書信小可必須面呈方丈,大師傅能不能替小可通報一聲?」

  灰袍僧人道:「小施主請入寺稍坐,貧道立時替你通報!」

  身子一側,欠身肅客。

  趙南珩跟著走入,灰袍僧人把他引進一間客室,便自退去。

  一會工夫,走進另一個灰袍僧人,朝趙南珩合十道:「方丈有請。」

  趙南珩連忙站起,跟他朝後進走去。

  片刻工夫,到了一處花木扶疏的精舍前面。

  那灰袍僧人忽然退後了兩步,合掌道:「小施主請進。」

  趙南珩向他道謝了一聲,跨上石階,早有小沙彌打起門簾,當下定了定神,神色恭敬的朝裏走去。

  這裏敢情就是少林方丈的起居室了,明窗淨几,佈置雅潔,壁上還掛著不少名人書畫。

  正中一把紫檀繡被椅上,巍然端坐著一個身穿黃色僧袍的老和尚,臉含微笑,瞧著自己。

  趙南珩知道這黃袍老僧就是少林方丈百愚上人了,一時哪敢多看,上前幾步,拜了下去,口中說道:「弟子趙南珩,奉峨嵋掌門老師傅之命,有親筆函一封,呈請方丈過目。」

  說著從懷中掏出書信,雙手呈了上去。

  百愚上人微微欠身,含笑道:「小施主請起。」

  說話之時,左手微微一抬,接過書信。

  趙南珩只覺身子似乎被人托了起來,心中不期一怔,忖道:少林方丈果然名下無虛,光是這份內功,就非同小可!

  百愚上人打開書信,迅速一瞧,立即收入袖中,徐徐抬起頭來,兩道眼神朝趙南珩略為端詳,莊嚴的道:「大覺大師要你寄住本寺,只是本寺清規素嚴,每一個人都各有專司,老僧意欲暫時派你到膳堂工作,你可願意?」

  趙南珩和他目光一對,只覺這位少林方丈,年約六旬,生得面如滿月,鼻直口方,臥蠶眉,丹鳳眼,和藹之中,另有一種懾人威儀,尤其兩道眼神,神光湛湛,使人不可逼視。

  慌忙低下頭去,吶吶的道:「弟子但憑方丈吩咐。」

  百愚上人點點頭道:「好,一心,你把他領到膳堂,參見十方師傅,分配工作。」

  那小沙彌應了聲「是」,便招呼趙南行退出精舍,直向膳堂走去。

  膳堂在少林寺右側後進,小沙彌一心領著趙南珩,參見過膳堂住持十方大師,便自退走。

  十方大師年約五旬,生得身形高大,滿腮連須短髭,他只問了趙南珩幾句,便吩咐道:「本寺新來弟子,照例必須從挑水擔柴開始,從明天起,上午挑水,下午到後山斫柴,擔水二十缸,斫柴一百斤,你的工作就算完了。」

  趙南流暗想:自己在伏虎寺也是做擔水斫柴的工作,有的是經驗,自問擔二十缸水,斫一百斤柴,還可勉強勝任,這就點頭應是。

  時光荏冉,轉眼三個月過去了。

  趙南珩上午擔水,下午斫柴,這二十缸水,和一百斤柴,已經夠苦夠累,白天幾乎沒有一點休息的時間。

  他不知道大覺大師要自己到少林寺來,為了什麼?

  因為三個月來,膳堂住持十方大師從來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當然更沒有指點他的武功。

  他想起百愚上人早已說過,自己只是在少林寺寄居。是以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絲毫沒有怨言。

  晚上,他睡在一間狹小的小屋子裏,仍舊練著伏虎寺監寺大行大師傳他的峨眉派內功心法。

  這天,是趙南珩到少林寺第四個月的第一天。

  晚上,他回到臥室,瞥見自己床上,放著一張白紙。心中大奇,急忙取過一瞧,只見上面寫著:「老衲授汝此經,以三日為限,汝其好自為之。」

  原來這張紙條底下還有一冊薄薄的書本,上寫「易筋真經」四字。

  趙南珩不知這張字條和這冊書本,是誰放在床上的?從字條上的口氣看來,不像是膳堂住持十方大師,那麼是方丈百愚上人?

  方丈來過自己房裏?

  趙南珩心頭不期一驚,急忙取起那冊「易筋真經」,打開首面,只見寫著:「達摩祖師手著弟子慧可謹注」。

  這幾個字映入眼簾,趙南珩不由又是一驚。

  他自幼熟讀經文,自然知道達摩祖師渡江東來,止於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付法及袈裟放慧可的一段故事。

  這「易筋真經」既是達摩祖師手著,慧可禪師注釋,定是少林寺不傳之秘,他心頭這份驚喜,自然無可言喻,急忙往下看去。

  但見除了正文和每句底下的注釋之外,每行之間,還有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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