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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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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魔尚師古,身如離弦之矢,向空飛起,「嗒」的一聲,落到三丈開外! 畢玉麟吃尚師古凌厲一擊,也只覺血氣浮動,腳下站不住椿,一連後退了幾步,手握屠龍劍,閉目而立,顯然這一招硬接,耗去他甚多真氣!綠衣劍客呂兆熊,一聲不作,疾欺而出,長劍抖動,朝畢玉麟當胸就刺。同時四周的黑衣大漢,也鋼叉齊舉,一擁朝吟香撲去!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呂兆熊長劍堪堪刺到畢玉麟胸口,陡見畢玉麟瞋目大喝,左手一指,朝劍尖點出! 「叮!」呂兆熊猛覺手上一震,一柄長劍生似被一股巨大力量撞上,再也掌握不住,脫手橫飛出去,連自己一個身子,也吃劍身一震之勢,被帶出了一步!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畢玉麟劍眉怒剔,星目圓睜,身形乍轉,青芒閃動,只聽又是一陣金鐵交鳴,向吟香撲去的四個黑衣大漢手上,四柄鋼叉,同時被劍光截斷,四個大漢,驚愕之間,一齊縱身後退。尚師古和畢玉麟一招硬接,同樣感到血氣一陣浮動,是以畢玉麟凝立運氣,他也蹲在陰沉竹上,暗暗調息。哪知轉瞬工夫,畢玉麟居然出指震飛自己徒兒長劍,同時又削斷四個撲近吟香的人的手上兵器,心頭不由更是震駭,暗想:此人不除,不出一兩年,自己就無法和他抗衡了── 心中想著,只聽畢玉麟大喝一聲:「你們再不讓開,莫怪畢某劍不留情!」 喝聲中,但見青光暴漲,一丈方圓,儘是森森劍氣,劍光散佈,逼得七八個黑衣大漢不迭後退。尚師古不覺大怒,手中陰沉竹一點,縱身朝畢玉麟撲去。耳中忽聽一聲嬌笑:「小兄弟,你幹麼發這般狠勁?」 一條紅影,隨著笑聲,從樹頂倏然飛起,長袖飛舞,灑出一片香霧,往畢玉麟當頭撒去! 尚師古身子堪堪縱起,知道這是九花娘撒出的「桃花瘴」,武功再高,只要聞上一點,也得當場迷昏。當下猛吸真氣,身子在半空,腰骨一挺,硬行向下沉落,竹竿疾點,重又退回原處。畢玉麟一劍逼退了八個黑衣大漢,正待向外衝出,九花娘嬌笑乍起,迎面飛來,她長袖揮動,香霧迷濛! 吟香瞧得大驚,急忙掩口叫道:「少爺,快摒住呼吸!」 畢玉麟抖腕一劍,灑出一片青芒,朝上撩去,他手中寶劍,雖只四尺來長,但劍尖上吞吐的寒芒,也長及數尺,劍鋒掃過,一下削斷了九花娘揮出的長袖。九花娘沒想到畢玉麟會有這般厲害,口中驚噫一聲,立即撤身後躍,但她揮出的「桃花瘴」,已如霧似煙,罪罪揚開! 畢玉麟給吟香一叫,早已暗暗摒住呼吸,一劍出手,左手拉起吟香,一式「仙人掛衣」,從一片淡紅薄霧中飛起,疾奔而去! 九花娘的「桃花瘴」,沒把畢玉麟迷倒,但一片迷霧,擋在山路當中,尚未消失,卻反而掩護了畢玉麟吟香兩人,大家誰也不敢衝越過去追人。陰魔尚師古瞧著畢玉麟遠去,不禁憤怒的道:「此人不除,終是後患!」 鳩面神翁點頭道:「尚兄說得不錯,此子和兄弟初見之時,前後不過兩月時光,武功竟然精進得極快,如不設法除去,確是一個勁敵。」 尚師古凝神道:「此人一身武功,出於天門一派,和雙龍堡主所學相同,可惜──」目光一瞥,忽然「噫」道:「九花夫人哪裡去了?」 紅日已高三丈透! 山林間,一片都是溫煦陽光! 畢玉麟拉著吟香,突圍而出,只是朝前疾奔,此刻,少說也奔出二三十里路程,看看後無追兵,心頭稍寬,方想就地休息! 陡覺吟香一隻手掌,指尖冰冷,而且不住的顫動,回頭瞧去,只見她好像十分怕冷似的,嬌軀抖顫,不覺問道:「吟香,你覺得怎麼了?」 吟香似乎竭力忍耐著,搖搖頭,勉強笑道:「小婢沒──什麼。」 畢玉麟目光一瞥,只覺吟香一張粉臉,在陽光底下,隱隱泛起了一層毒氣,一時只當她趕路疲乏,問道:「你可是怕冷?」 說著脫下長袍,替她披到身上。吟香連忙用手一推,噙著淚水,幽幽的道:「小婢還忍受得任,少爺快穿上,別著了涼。」 她口中說著,身子抖動得更是厲害! 畢玉麟道:「我不冷,你就披著吧,咱們找個避風地方,先休息一會再說。」 兩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路,找到一個石窟。畢玉麟用手拂了拂,讓吟香坐下,一面說道:「咱們已是一晚沒睡,你快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吧。」 吟香才一坐下,只覺全身血液,好像凝結似的,奇冷徹骨,越想忍耐,越抖動得厲害,口中不禁發出呻吟! 畢玉麟聽得一呆,抬頭道:「吟香,你到底怎麼了?」 吟香眨眨眼睛,滾落兩顆淚珠,淒涼一笑,探手從懷中摸出一本羊皮小冊子,和七八個小磁瓶來。畢玉麟自然識得這是臧瘋子那天硬行送給自己,由吟香代為收起的東西,不知她此時掏了出來,有何用處? 吟香冷得嘴唇發紫,雙手顫巍巍的送到畢玉麟面前,喘息道:「這是臧瘋子送給少爺的東西,對少爺今後行走江湖,大是有用──」 畢玉麟劍眉微微一皺,道:「你收著也是一樣,還是快休息吧!」 吟香默然搖了搖頭,苦笑道:「少爺──你收起來吧,小──婢──今後不能再替少爺──保管了──」 畢玉麟兩道炯炯眼神,逼視在吟香臉上,只見她淚眼眨動,這一瞬之間,臉色逐漸由青轉灰,心中不禁一楞,急急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吟香身子起了一陣痙攣,嘴角間露出一絲笑意,但看在畢玉麟眼裡,已可發現她笑得十分勉強,用衣袖抹去頰邊淚痕,幽幽的道:「我不成啦,只怕這裡,就是──小婢埋骨之處了。」 畢玉麟驚道:「你說什麼?」 吟香慘笑道:「小婢是中了『追魂金鐘』之毒,只怕──難以挨得過午時!」 畢玉麟聽得又是一怔,他想起追魂總管果然說過:「追魂金鐘塗有劇毒,沾手之人,子不過午。」 但繼而一想,這又不對,「追魂金鐘」自己也曾捏在手上,過了好一會工夫,如果說吟香中了鐘上劇毒,何以自己會絲毫不覺,心念轉動,搖搖頭笑道:「不對,不對,『追魂金鐘』如有劇毒,我也沾過了手,哪會毫無中毒現象,你不可亂想,還是休息一會,就會好的。」 吟香身子不住痙攣,她竭力忍受,緊咬著牙關,低聲說道:「少爺內功深厚,像昨晚──你──服了『迷陽散』,都能安然無事,小婢確是中毒甚深,此刻只怕已侵入內腑了!」說到這裡,抬起一雙淚光瑩瑩的妙目,淒聲道:「小婢蒙少爺救出黃鐘別府,一心但願執鞭隨蹬,伺候少爺一輩子,不料小婢命中多乖,不能隨少爺去了──」 她如泣如訴,悽苦已極,雙目中不禁淚水泉湧,說到後來,嗚咽不能成聲。畢玉麟心頭一陣惻然,想起自己昨晚誤服「迷陽散」之後,吟香為了挽救自己生命,不惜獻出她清白之軀,此刻她身中劇毒,自己豈能眼睜睜的瞧著她香消玉殞?但自己身邊並無解毒靈藥,又有什麼法子,可以救她呢?他瞧著她一陣又一陣的痙攣,心亂如麻,束手無策! 驀地,他想起昨晚「迷陽散」發作之時,五內如焚,神志昏亂,後來自己一經運功,立時從丹田升起一股清涼之氣,流注全身,劇毒頓時消失無形。就是發現「追魂金鐘」,自己剛一取過之時,確實也感到手指微微一麻,但當時因不知鐘上有毒,並未在意,從來連遇強敵,自己提聚真氣,運功禦敵,直到此時,就不再有一絲中毒現象,那麼難道自己體內,蘊有解毒之力? 不錯,自己體內那一縷清涼之氣,正是在出雲口壑底,無意服下的那管石中靈泉,這許多天來,它在體內好像始終沒有化去,只要自己一經運功,這一縷涼冰冰的氣體,便隨著真氣,流注全身。但運功完畢,它又回注丹田,敢情這一縷石中靈泉,就真有解毒的功能,自己何不用本身內功,攻入她體內試試?心念一動,頓覺眼睛一亮,急忙說道:「吟香,快別說話,我已經想到法子啦!」 話聲一落,立即盤膝坐好,然後,伸過手去?輕輕抱著她的纖腰,移近自己膝前! 吟香體內劇毒,雖已發作,但神智十分清醒,此時給畢玉麟輕輕一抱,嬌軀不禁一陣戰慄,灰白的雙頰,泛起一絲紅暈,口中輕「嗯」了聲,一個軟綿綿的身子,慢慢朝他懷中偎去,羞怯的幽幽的道:「少爺──小婢──就是──死了──也──也已滿足畢玉麟沒想到她會錯了自己的意思,欲拒不能!不,只覺從她身上,散出一縷沁人的幽香,心頭狂跳,情不自禁的緩緩把她摟住! 但這只不過一剎那間的溫存,畢玉麟聞聲警覺,面上一陣臊熱,立即鬆開雙手,輕輕扶起她偎在懷中的身子,嚅嚅的道:「吟香,你快坐好身子,我替你運功逼毒試試。」 吟香喘息道:「少爺──我──不行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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