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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綠袍老人哼道:「你既已破身,後悔又有何用?『太陰真氣,雖是本門至高之學,但非有十年以上苦練,還須借助外界陰寒之氣,才能練成,你不練也罷。」

  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尖聲笑道:「其實為師昔年也沒練成『太陰真氣』,四十年來,一樣縱橫武林,罕有對手,你隨為師來,我就傳你『透穴截陰』之法吧!」

  話聲一落,不待綠衣青年再說,右手取過長竿,在地上一點,「喀」的一聲輕響,身子懸空升起,像旋風似的一下往墓中飛入。

  這一下當真奇快無比,連他如何走的,都沒瞧清,綠袍老人已失所在!

  綠衣青年敢情也沒想到師傅居然還會答應另外傳他武功,聞言怔得一怔,立即恭敬的跟著往墓穴中走去。

  公孫燕等他們師徒走後,那敢再停,立即悄悄退出!他因青年漢子抱著一堆殘骸出去,可能已經回轉房去,人家再三叮囑,總究是一番好意,被他發覺自己偷窺隱私,自己雖然不怕,面上也不好看。

  這一路上,公孫燕象作了虧心事似的,只是低掠輕縱,小心翼翼的翻過屋脊,回到房中,才算舒了口氣。

  十年不在江湖上出現的陰魔尚師古師徒,竟然會在這孫氏山莊之中!目前畢大哥的傷勢,如此沉重,婉妹妹又走得這般匆忙,留下自己一個人,真有兼顧為難之感,但願她早些趕回來,早日離開這裡才好!

  她心頭輾轉不定,連短劍都不敢解下,只是和衣在榻上側身躺下。

  一宵易過,第二早晨,公孫燕起身不久,那青年漢子已替她倒了一盆臉水進來,含笑問道:「令兄傷勢,不知可好了些麼?」

  公孫燕謝過之後,幽幽了歎,道:「家兄傷勢極重,只要不起變化,已是幸事。」

  青年漢子望了榻上的畢玉鱗一眼,似乎張口欲說,但又忍了下去,點點頭道:「吉人天相,姑娘也不必耽憂,只要靜養幾天,自可慢慢好轉──」

  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忽然回頭向窗外瞧了一瞧,壓低聲音,說道:「只是我大師兄昨晚回來了,他──姑娘陪伴令兄,如果沒事,最好不要出去,在下自會送飯來的。」

  話聲才落,只聽外面有人朗聲問道:「孟師弟,你在和誰說話?

  青年漢子聽得臉色乍變,惶急的說道:「姑娘,他就是我大師兄,他如果問起你來,你──你只說是山下孫家鋪的人,避仇住到這裡到的,千萬不可──」

  話沒說完,門外已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門下出現一個身穿綠衣的青年,臉露冷笑,走將進來。

  青年漢子好像很怕這位師兄,趕忙低頭叫了聲:「大師兄!」

  綠衣青年本待呵斥,但一眼瞧到公孫燕,臉上忽然露出驚愕之色,剎那之間,換了一付笑容,說道:「孟師弟,這位姑娘如何稱呼?咱們這裡來了貴客,你也不早說。」

  公孫燕昨晚雖已見過,但黑夜之中,身在側面,總究瞧得不太清楚,此刻正面相對,只覺這綠衣青年居然生得劍眉星目,臉如傅粉,這時滿臉春風,閃爍著兩道眼神,盯著自己直瞧,不禁臉上一熱,心中甚覺厭惡。

  青年漢子期期艾艾的道:「大師兄,我們這裡,就是孫姑娘的祖墳,她──她──」

  公孫燕瞧他一付老實樣子,不會撒謊,訥訥說不出話來,連忙點頭道:「我叫孫燕,就住在山下孫家鋪,這裡是我們的祖塋,先父在日,替人保鏢,結下怨仇,不料前天仇人尋上門來,把我大哥打成重傷,才到這裡暫避的。

  綠衣青年朗朗一笑,抱拳道:「原來孫姑娘就是這裡主人,在下失敬之至,在下呂兆熊,這是師弟孟遷,借住貴莊,還望姑娘不介意才好!」

  說完,又是一聲朗笑,瞧著榻上的畢玉麟,顧盼自豪的道:「孫姑娘和令兄,儘管安心住下,如果真有不開眼界的江湖上人,敢到這裡來尋仇,哈哈,不是在下誇口,管叫他來得去不得。」

  公孫燕肚中暗暗好笑,自己前次化名孫燕,這次又用上了,一面連忙道謝。

  呂兆能口頭道:「孟師弟,孫姑娘令兄,身負重傷,來得匆忙,一切想必沒有準備,何況孫姑娘還要看顧負傷的人,咱們借住在人家這裡,一切起居飲食,就由你替孫姑娘照料吧!」

  孟遷連連應「是」,呂兆熊目光在房中轉了一轉,又投到公孫燕臉上,關切的道:「孫姑娘,令兄傷得不輕,在下行囊中尚有家師秘製傷藥,待在下取來,讓令兄服下幾粒試試,或可減輕幾分傷勢。」

  公孫燕心中厭惡其人,聞言搖搖頭道:「我大哥已經服過先父配製的傷藥,讓他靜靜躺上一兩天,就會好的。」

  呂兆熊知她不信任自己,微微一笑道:「既然令兄已經服過傷藥,正該靜養,在下師兄弟,不多驚擾了。」

  說著轉身緩步離去,孟遷也跟在他身後,走出門口,順手替公孫燕帶上房門。

  過了一會,呂兆熊和孟遷兩人,端著一小鍋稀飯,和幾碟小菜進來,孟遷默默地把菜飯放到桌上,便自回身退出。

  呂兆熊緩步走近公孫燕身邊,輕聲說道:「山中氣候寒冷,在下特地替姑娘熬了一鍋稀飯,姑娘趁熱用吧!」

  公孫燕一聳秀肩,正待發作,但一想到畢大哥的傷勢,才強忍怒氣,往後疾退了兩步。

  呂兆熊臉含微笑,目光閃爍的在房中一轉,便悄然退出。

  中午時分,孟遷送來午餐,呂兆熊又跟著進來,公孫燕知道孟遷為人忠厚,又很怕他師兄,所以不敢多說,只默默的放下菜飯,轉身就走。

  呂兆熊每次進來,眼珠總是在房中亂轉,心頭更覺厭惡,冷冷的不加理睬,呂兆熊也絲毫不以為意,依然滿臉春風的打著招呼,才緩步離去。

  公孫燕雖已覺出呂兆熊似乎不懷好意,但因婉兒趕上仙都山去,最快也得四五天才能回來,自己還是暫時忍耐為是,她心中想著,也就忍了下來。

  一天很快的過去,轉眼已是黃昏時候!

  突然,一陣急促輕快的腳步聲,起自門外,房門開處,孟遷臉露焦灼,很快的閃進房來,一眼瞧到公孫燕,急急的道:「姑娘,時機緊迫,你還是趁天色尚未全黑,趕快抱著令兄走吧!」

  公孫燕被他說得一怔,問道:「那是為了什麼?」

  孟遷向身後望了一望,急促的道:「大師兄對姑娘已起了疑心,他一連來過幾次,說這大寒天氣,姑娘房中,並沒有生火,卻溫暖如春,分明姑娘身上有什麼『萬年溫玉』一類寶物,對姑娘可能不利,姑娘還是早些離開這裡的好。」

  公孫燕秀眉一揚,怒道:「我可不怕他!」

  孟遷拭拭汗,惶恐的道:「姑娘不知道大師兄武功已得師尊親傳,姑娘令兄又身負重傷,姑娘武功再高,也怕難以兼顧──」他顯然心頭緊張已極,連說話都帶著顫動,接著又壓低聲音,說道:「不瞞姑娘說,我──我師傅就住在後院,他老人家武功之高,江湖上罕有對手,姑娘你──你還是快走的好,再遲就──就來不及了,我──是偷偷給姑娘送信來的──我──我要走了──」

  他話聲一落,轉身就往門外閃去!

  那知一轉身,只見呂光熊滿臉春風的站在門口,心頭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顫顫兢兢的叫了聲:「大──大師兄。」

  呂兆熊含笑道:「咦,孟師弟,你這慌慌張張的又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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