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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萬里飄道:「自然有關,咳,你娘沒告訴你段成弼為什麼要投到你外公門下?這事要我老人家從頭說起,豈不麻煩?」

  畢玉麟心中焦灼著流雲劍客的傷勢,此時聽說還和大師伯的投師有關,不禁引起好奇,同時自己外出尋父,正要先找大師伯問問當年情形。自己對大師伯段成弼,僅從母親口中,聽到極有限的一點,如今聽萬里飄的口氣,對大師伯好像知道得極多,這機會,自然不肯輕易放過,這就央求的道:「小可初出江湖,見少識淺,你老閒著,譬如講故事,也讓小可多增長點知識,老人家,你說一說吧!」

  萬里飄聳聳肩道:「我知道說漏了嘴,你小子就非要打碎砂鍋問到底不可!這事還得從段成弼的祖父說起──」

  這真是怪事,從流雲劍客中毒,牽涉到大師伯投師,如今又牽到大師伯的祖父去了!畢玉麟心中儘管想著,但可不敢打岔。

  只聽萬里飄續道:「據說段成弼的祖父,原是海客(海客就是航海的人)家中傳下三件稀世之寶,叫做『辟邪犀』、『琅環匕』和『紫鮫衫』──」

  畢玉麟聽得漸感興趣,因為萬里飄說的三件稀世之寶,自己一件也沒有聽人說過,不禁插口問道:「老人家,這三件東西,不知有何用處?」

  萬里飄笑道:「我老人家早知你有此一問,這三件東西,用處可大呢,『辟邪犀」據說是一塊透明佩玉。咳!其實應該叫它辟毒犀才對,因為這塊犀佩,能解天下百毒,無論中了何種劇毒,只要把它含在口中,一個時辰之後,劇毒都被吸到佩上,透明玉珮,就會成黝黑,然後只須用人乳浸上一個時辰,它又把毒氣吐出,人乳變黑,玉珮又回復了透明──」

  畢玉麟喜道:「啊,原來『辟邪犀』有這般好處,你老人像是想借用『辟邪犀』,療治大叔的傷毒了。」

  萬里飄點點頭又道:「第二件『琅環匕』,是一柄長僅五寸的匕首,據說琅環匕出於崑崙,堅逾精鋼,削鐵如泥,不但專破金鐘罩,鐵布衫一類氣功,而且還是道家罡氣功夫的剋星。第三件是『紫鮫衫』,據說出於南海鮫人所織,最大的功能,是穿上此衫,水火不侵,刀劍不傷──」

  「啊!」畢玉麟聽得漸漸入神,口中「啊」了一聲。

  萬里飄續道:「這三件東西,都是罕世奇珍,段成弼的祖父,自然秘而不宣,但天下之事,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他有這三種奇珍異寶的風聲,漸漸傳出江湖,江湖上人強取豪奪,原是稀鬆平常之事,於是就有不少人準備明搶暗偷,尋上門去。哪知段成弼的祖父,武功極高,凡是覬覦寶物的人,全部鬧得灰頭灰臉,知難而退,但結果他祖父仍然死在仇人手裡。」

  畢玉麟氣憤的道「江湖上怎的如此卑鄙妄想,劫奪人家的東西?」

  萬里飄笑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巧取豪奪,持強食弱,何獨江湖為然?段成弼的祖父死後,段成弼的父親,終於也作了這三件寶物的犧牲者,被人暗中害死,段成弼的母親,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武功據說得她婆婆真傳,不但替夫報仇,手刃仇人,而且茹苦含辛扶養五個孩子──」

  畢玉麟啊道:「原來大師伯一共有五個弟兄!」

  萬里飄道:「老大叫做成龍,死了多年,老二成弼,老四成德,老五成業。」

  畢玉麟道:「老人家,你漏說了老三。」

  萬里飄道:「老三是女的,咳,段家一門五傑,要數段三姑武功最高,因為只有她的武功,是她母親自己教的,也可說是繼承了她祖父祖母這派的武學。當時為了要保護家業,就命其他弟兄四人,分別投到當時江湖上最負盛名的四位高手為師,段成弼就拜在你外公門下。」

  「啊!」畢玉麟情不自禁,又「啊」了一聲。

  萬里飄好像說起了興頭,依然往下說道:「只是段成弼──」咳,小子,你也不看看時光,乾瞪著眼,讓我老人家一路說下去,你瞧,太陽都升起來了,快,快走!」

  「話未說完,一手抄起流雲劍客沐蒼瀾的身子,拔腳往大路走去。

  這時天光大亮,路上已有行人,畢玉麟跟在他後面,一陣急走,趕到馬家橋,那只是一個沿江的小村,江邊只停著一艘烏蓬船。(烏蓬船,是人搖的小型船隻,專走內河,船行極快,艙中可供人坐臥,烏蓬就是黑色船篷的意思)萬里飄抱著流雲劍客,說是身患急症,要去嚴州就醫,當下講妥船價,兩人上船之後,萬里飄把流雲劍客放到後艙鋪上,順手替他蓋了一條棉被。。

  船老大正要拔篙開船,忽見碼頭上匆匆跑來一人,叫道:「船老大,你們可是開嚴州去的?」

  船老大應道:「我們是開嚴州的,不過已有客官包了。」

  那人急道:「我有急事要到嚴州,請你行個方便,多搭我一人可好?」

  畢玉麟聽這人聲音清脆,從蓬窗中望去,只見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打扮作秀士模樣,背上背了一個包裹,臉上白裡透紅,生得眉清目秀,甚是俊逸。

  船老大貪著多得幾個船錢,似有允意,探進頭來,和畢玉麟商量。

  畢玉麟因那少年人口出眾,心裡已有好感,再瞧人家臉上露出焦灼,敢情急於趕路,自己艙中,反正空著,也不在乎多一個人,這就沒等萬里飄開口,向船老大點了點頭。船老大歡天喜地的放下跳板。

  萬里飄隔窗望了那少年一眼,皺皺眉道:「小子,你真多事。」一面壓低聲音道:「我老人家不願和生人見面,到後面去喝上一杯,他如果問起你來,只說後艙是病人就是。」

  說著自顧自往後艙去了。

  那少年踏上船頭,好像輕若無物,連船身也沒晃動一下。

  當然船老大並未注意,畢玉麟從蓬窗中看去,卻瞧得真切,心頭不由微微一動!

  暗想即使這少年身形瘦弱,不足百斤,但這種烏蓬船船身不大,就是十來歲的小孩,踏上船頭,船身也一樣會晃,原來這少年書生,一身輕功,還大是不弱!

  船老大等少年上船之後,就立即開船。

  少年走進中艙,便向畢玉麟拱手道:「小弟家有急事。匆匆趕去,打擾兄台,實在過意不去。」

  畢玉麟忙起身讓坐,道:「兄台好說,大家出門人,行個方便,算不了什麼。」

  那少年略為遜謝就在對面坐下,一雙秀目卻不住的向畢玉麟打量,口中問道:「兄台貴姓大名,到嚴州不知有何貴幹?」

  畢玉麟據實說了姓名,卻把流雲劍客說做自己堂叔,因身患重病,到嚴州就醫去的。

  那少年也不迫尋,只自稱姓桓,單名一個殊字,因為家有急事,才從很遠的地方趕來。

  年輕人碰上年輕人,自然較易談得來,何況雙方都是美秀少年,互有惺惺相惜之意,一會工夫,兩人已談得十分投契。

  桓殊更是滿面春風,笑上眉梢,一口一聲的叫著「畢大哥」。

  畢玉麟感到這少年在溫婉之中,有一股說不出的驕縱之氣,和在金華結識的孫兄弟,另是一種性格。他一想到孫燕,登時記起他那晚臨走之時,和自己約好在城西土地廟等候自己,後來自己被關在朝真洞天門石室,一住七天,他等不到自己,不知如何焦急?啊,他不要闖上閻王堡去了,想到這裡,不由憂心忡忡,形於臉色。

  桓殊瞧他許久沒有則聲,不由偏頭問道:「畢大哥,你在想什麼心事?」

  畢玉麟道:「瞧到你,使我想起一個人,他本來和我約好在一處見面的,我沒趕得上,失了約。」

  桓殊霎著眼睛,笑道:「那一定是你的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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