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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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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颖不禁警觉,连忙一定心神,才算无事,所好的,是那洞门虽然毫无遮挡,更无光华异状,外面三魔,却似一点也看不见,那花雨也飞不进来。 半晌之后,忽听殷好好又道:“奇怪,我这诸天花雨有无相妙用,只一有人入困必显征兆,怎的今夜六贼齐攻,一点迹象也没有,也许那三人真的走了咧。” 杨文秀摇头道:“那不见得,也许那两个贼婢挟有佛门至宝便一时不能察觉,你这诸天花雨又损耗太多,所以一时难以发挥全力,不信你再试试看,只能稍显迹象,我这九天神火寂灭金花,便不难显出妙用了。” 殷好好又笑道:“我这诸天花雨损耗虽多,威力却是一样,尤其是无相妙用,那怕只有一片着身,便不怕他飞上天去,而且感应极快,任他隐形之术再好也瞒不过,今天却有点异样呢!” 说着又把云帚一挥,那一天花雨,片片生光,一阵旋转之后,五色综错仿佛一片扯不断的天丝织锦垂空而下,愈加灿烂夺目,那色声香味反面全停。 赵颖方觉眼前清净,心疑妖妇技俩已穷,忽觉二日一暗,骤闻有人喝道:“我哪里不曾寻遍你,谁知却藏在这里,还不快些随我们见张元帅去。” 再一看却正是那在籍的制州兵马都监吴兴,一身胡服,满脸得意之色,后面还跟着一小队元兵,自己弃家出走便是由他所逼,乍见不由勾起一腔怒火,正待发作。 但一想起,自己避难入山已经三十多年,因习驻颜之术,所以不老,这人为何还和从前一样,定是幻相无疑,所把心一定,更不去理他,怒火才平。 再看时,洞外已经静悄悄,明月在天,梅花如故,疏影横斜,暗香时袭,二女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笑道:“傻子,劫数已过,你还坐着干什么,我们从此芳华永驻,已与天地同寿呢!” 心方一喜,且灵明未失,暗想,适才他们说得天魔两劫如何厉害,已非兵解转劫不可,那天外三魔正在四处搜寻,焉有这等容易渡过之理,分明又是幻境无疑,想罢,决定不去理他,仍然趺坐入定。 果然心神大定之后,二女也不再唤,半晌之后,又听玉京附耳道:“老实告诉你,今日所经,乃是姐姐特布幻境试验于你,幸喜你道心坚定,未曾丢脸,连我也与有荣焉,如今夜深了,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 再抬头一看,那里是什么崖下古洞,原来却仍在冷香阁上,平日戏呼为梅窟的那间双楼之所,自己正趺坐在那张榻上,玉京已经罗衫襟解,酥胸半霹,一只手攀着罗帷,一只手扶着榻前梅干,玉颊生春,星眸斜睨,又是前番酒醉光景,妖艳之态,更为平日所无。 他不由怦怦心动,方待要问:“这话当真吗?” 猛然又想起姐姐平日异常诚笃。即使为了要试自己道心,何至以魔劫为儿戏,而且魔女所现种种幻想,也决非她所肯为,分明是幻相,岂可置信,便又一摄心神,主宰一定,又归寂然。 猛听一声大震,那岩洞上面山顶忽然飞去,接着奇光眩目阴雷又来,忽闻二女惊呼:“星弟火速准备逃生,妖人阴雷厉害。” 接着忽然飞来一把金刀,一下便将玉京左臂斩下,只听得一声惨叫,人便倒下来,赵颖不由叫出一声“哎呀,”正待来扶,忽听洞外魔女笑声吃吃道:“我道人藏在哪里,原来就在眼前,只不过弄了些障眼法而已,这一来看你们还能向哪里逃走?” 再看时洞内四壁符篆大明,二女仍然跌坐如故,秋月长叹一声道:“方才我见你连过三关,都能悬崖勒马,心中还疑着这三十年静中功夫没有白花,也许能把他这七情幻相全阅历一下,谁知仍把持不牢,这一来有形的凶险场面立刻就到咧。” 玉京却凄然道:“反正数由前定,现在你埋怨他也无益,我看外面差不多已交亥正,大家兵解在即,以后还不知如何转劫,暂且由他去吧。” 赵颖正在悔恨交集,猛又见那杨文秀在洞外哈哈大笑道:“既然藏在此间,那就难逃公道了。” 接着又大喝道:“你等不要以为这佛门中的一点符篆就可藏身,须知你杨祖师,却不在乎此,再不出来听我吩咐,那就难免化为飞灰身受炼魂之苦了。” 喝罢,脱手便是一阴雷打来,只听得一声大震过处,满洞金霞大起,直冲霄汉,崖洞却分毫未动,接着石坤所发魔火血焰,也随之攻到。 那殷好好的诸天花雨又化有相水火风雷,把那座危崖围了个风雨不透,妖光血焰排山倒海般而来,那阴雷更轰轰不绝,其声势之大,简直令人目眩神惊。 三人在洞之中,虽然无恙,也被震得耳聋,正在勉强撑持,忽见秋月怀中彭康所遗简帖又复大放光明,连忙取出一看,只见那第三个黄麻布卷,又现出几行朱书来,上面写着:“天劫即将临届,神火金花一现,即便兵解,勇往直前,毋挂毋碍,如欲归真,先入轮回,金光收摄,自有安排,了清杀业,莫误重来。” 三人方才看罢,倏又听见杨文秀大喝道:“二位且暂停手,我自有法,攻开此洞。” 喝罢之后,三魔同时住手,水火风雷血焰皆停,猛又见那杨文秀把手一扬,飞出一片火光,挟着三朵金花直向洞口飞来,看去虽远不如前见魔火血焰阴雷声势厉害,那洞内金霞,竟未挡住。 秋月连忙大喝道:“星弟、玉妹,速将元神凝聚紫府玄关,这是佛门至宝,正好借他兵解,落得清净。”说着,连忙将真气一提,元神深藏上丹田。 那神火金花恰好向下罩,天庭登时震破,元神遁在一旁,玉京却慢了一步,元神几被神火金花罩住,所幸那灵符所发佛光向上一合,未受重伤,那赵颖却元神尚未凝固,又心切二女安危,一时仓惶失措,身形俱被罩住,那神火金花一合,肉身粉碎,只剩一团黑影,仍在挣扎。 二女元神在佛光护持中不由大骇,但法力尽失,却无法施救,正在焦急,猛听外面一声大震,天劫雷火已下,只见岩石分崩,神火金花惧被震散。那洞外的天外三魔,一见神火金花攻入佛光之中,三人肉身均毁,正在高兴,却想不到天劫忽临,初见天际只一点红星飞坠,心中还以正教中有人来援,继见红星一近,百丈雷火垂天而下,简直无法抵御,才知二女借他那神火金花,逃避天劫。 急待收回二宝,已是无及,只有连忙遁出洞天之外,以免波及,却不道那神火金花,原是佛门至宝,替二女将天劫雷火代为挡了一下,并且天雷下击,一下竟将神火金花震散,转替赵颖元灵解了围,竟被逃出,也被壁上梵咒神符所发佛光笼好。 杨文秀等三人匆匆遁出谷外,一见天空雷火已过,方才收那神火金花,秋月、玉京、赵颖元神,已被那一团佛光包了,冉冉升空,分向东北东南一闪而逝。 等三魔再来,将神火金花一收,猛听梵唱大起,那座悬崖渐渐下沉,殷好好一看洞中三人残骸犹在,正打算每人摄取上一块,带回禁制,以便被摄三人元灵令其自行投到,炼充魔头。 谁知梵唱一起,崖上忽然现一枯瘦老僧,大喝道:“无知死魅,竟敢仗我佛门诸天神火,寂灭金花来此作恶,姑念你三个尚有数甲子恶运,二宝主人尚未超劫,暂免收回诛戮,如再打算害人,那就自讨苦了。” 三魔认得来的竟是神僧寒云元神,心知他那诸般梵唱,便真正天魔也当受不起,连忙鼠窜而逃,那断崖也沉与石洞相平,刚好将遗骸埋好,寒云法相也便隐去。 二女终因修为有年,此次转劫之后,夙慧仍在,各以童贞入道,但所修仍非仙佛正宗,玉京悟澈前生因果之后,更苦思赵颖不已,竟四出寻觅,打算再行渡化成道。 谁知赵颖因功力太浅,转劫之前,元灵受伤特重,投生之后,又在辽东一个寒苦之家。竟成了一个蠢童,茫然一无所知。 幸得玉京,多方饵以灵药,才得勉强修为,但前因已昧,积数十年苦行,灵明始克渐复,二女又遭魔劫惨死,直到第三劫上玉京转劫,竟是一个不夫而孕的弃婴,幸得了尘大师路过,收交一贫妇代为抚养,四五岁便收归门下,那秋月却做了柳昭业的女儿,也经大师收为弟子。 赵颖反因鲁拙守份,未遭魔劫,但玉京再次转劫便无人指点,只能就所受吐纳口诀自己修为,又终身未娶,长保元阳,晚年渐渐由定生慧,只苦财地法侣一无所遇,虽仗采药救人略积外功,终难成道。 缘尽随化,又转生高阳孙宅,出身富贵之家,又为知名贤公子,才兼文武,却好随从乃祖孙阁部承宗督师关外,夜劫满营,得遇二女,夙因虽昧,前缘尚在,对于由玉京转劫的含芳更是一见钟情。 了尘大师自知此中因果,欲令二人乘此一了夙缘遂将含芳遣嫁了孙二公子,数生夙缘一旦得偿,自是风光美满,却不料好景不长,高阳失陷,孙公阖门自焚殉国,将他夫妇托柳昭业和了尘大师以留一脉香烟,又命旧日部将韦飞相随南下。 二女在九幽尊者妖雾迷神之下,正将这诸生幻境一一重历,云云还好,含芳却受不住七情六欲的驱使,正在香汗淋漓,面如死灰之际,猛听昭业大喝道:“一切尘缘有如梦幻。你这妮子,怎么又忘本来面目了?” 那声音便似晴天一个霹雳一般,接着只见眼前一片极淡金霞一闪,一柄晶莹小剑劈面而来,不禁叫声啊哎,一齐醒转来,一看众人俱在身畔,方待要问入幻情由是否有碍,忽见心印把手一扬,又是一道青蒙光华当头罩下,二人立觉遍体清凉,诸生法力均已恢复,连忙起身,双双拜倒道:“弟子无知,常承师伯指迷,得复诸生法力,感激不尽。” 那含芳更是泪流满面,看着孙二公子正待说什么。 昭业又喝道:“你在这一刹间,幸仗佛力已悟诸生因果,怎么贪爱嗔痴还不能打破,又待向他说什么!” 心印笑道:“老菩萨又错了,各有因缘,岂可相强,须知大同一教却与我法不同咧,有此天地,即有此至情,你教他打破,便也是着相了!” 昭业不禁微笑不语,心印又向二女道:“你二人成就本来各有不同,老菩萨的话不听也罢,听也罢,各自领悟便了。” 说着,从袖中取出那青灵金芒梭递向云云道:“如今物归故主,它虽被妖妇改了名,又蒙上一重邪气,你还认得吗?可惜那金灵帔一时尚不能取回,太白神芒又另有因缘,罗浮三宝,只归其一,好自收存应用,却不可再失去咧!” 云云接过,也笑道:“谢谢师伯,不过前造杀孽,此宝居多,今后不用也罢,它之所以落在妖妇之手,也许便因血腥太重咧!” 心印道:“那却未见得,宝既二次出世又落你手,便是杀业又应运而生,你虽想不用,也办不到咧!” 含芳闻言,又叩头道:“弟子愚昧,如依师伯所言,难道弟子今生仍不能有所成就,还转入旁门吗?” 心印笑道:“大道无私,有什旁门,罗汉果不也是成就吗?将来你自求仁得仁,又生妄念作什?” 含芳方才沉思,孙二公子又接着问道:“弟子前程如何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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