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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九


  肖承远没想到武当派的掌门,会如此坦诚恳切地要他肩负起这份责任。而且,更使肖承远小侠感动的,卿云道长居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捐弃了门户成见,完全以整个武林的安危为重.这是肖承远小侠所不曾想到的事,也是乐于听闻的事。

  当时肖承远慨然地说道:“道长如此器重晚辈,不以驽钝见弃,竟而驭以重任,晚辈若有异言,是为不识分寸。虽晚辈心有惶恐,只怕有负道长所期,但是,晚辈自是誓言,必尽全力以赴。”

  卿云道长欣然伸手抓住肖承远的手,激动地说道;“贫道至此,始信‘苍虚秘笈’,所得是人。能得小侠如此慨然应允贫道虽死又有何怀?”

  肖承远本来想把少林掌门所遭的惨事,向卿云道长说明,转而一念,此时泄露非时,当时便含意探长地说道:“天下群魔俱起,已非崂山一处,晚辈虽有荡魔之心,恐独力亦难支撑全局,将来各大门派之间,仍须团结一致,群策群力,方有可为。届时尚请道长能登高一呼,乃使众志成城。”说到此处,肖承远又顿了一顿,说道:“道长目前毒创,已由‘大还丹’护住内腑,想来目前不致恶化。晚辈与崂山五老其中二人,已有约期,若能顺利归来,道长所需之解药,晚辈当为此行列为第一要务。”

  卿云道长低喧一声“无量寿佛”,低声说道:“解药倒是其次,但愿小侠初展神威,崂山之行,能一扫群魔,贫道虽死九泉,亦当无憾。”

  肖承远既然对于这“杨花飞蛱”的疑案,已经获得了了解,这武当山三清宫内,已无再留必要。

  不过,无极门的惨案,以及少林掌门的无端被袭,虽然已经知道是崂山五老所为,但是,崂山五老是何许人?他们为何要利用无极门的暗器,来作为搅乱武林的开始?这不仅是一个谜,而且是极须早日揭开的谜。否则,武林各门各派,尚不知有多少人要伤在这“杨花飞蛱”之下。

  算日期,距离端阳之约,尚有十余日。但是,沿途赶去,也相差无几。当时肖承远小侠便对卿云道长拱手说道:“晚辈擅闯武当,道长大量不罪,日后再专程前来,在三清面前顶礼谢过。此刻晚辈要告辞道长。”

  卿云道长微笑摇头说道:“小侠太谦,反令贫道愧怍不已。一切客套,贫道均不多言,恕贫道不能相送下山,但愿早闻好消息。”

  肖承远躯身一礼,正要退出,忽然卿云道长叫道;“肖小侠请暂留贵步。”

  肖承远一愕转身,拱手问道:“道长尚有指示吗?”

  卿云道长点点头说道:“贫道尚有一事,要拜托小侠代劳。”

  说着话,从身上取出一块玉符,双手捧起,递向肖承远,沉重地说道:“这块玉符和松纹宝剑,同为武当派权力之象征。请小侠暂时代贫道掌管此符。”

  这几句话,听在肖小侠耳里,无异晴天霹雳,突乎其来。他止不住呆呆地望着卿云道长手中那块玉符,愕然不知所以。

  肖承远他深深地了解,武林之中,各门各派,均有一种信物,做为全派至高无上权力之象征,而这信物,必然是放在掌门人身边,须臾不可离。若将信物转交别人,也无异是权力的转移。如今卿云道长突然将这块玉符,要交给肖小侠,如何使他不感到惊诧不已?

  卿云道长仍然是双手捧着玉符,望着肖承远说道:“武当派不幸。卧云欺师灭祖,戒律难容。甚而还蛊惑部分徒众,前往供其驱使,此人不除,武当派之羞,贫道亦无颜以对历代祖师。因此,将这块玉符暂交小侠代为掌管。扫荡崂山之日,请小侠代整门规,以振戒律。”

  肖承远这才明白卿云道长的用意,当时不觉脸上有了难意。

  卿云道长立即说道:“小侠代武当整顿门规,以儆武林效尤,一举两得,小侠幸勿见辞。”

  肖承远略一思忖,立即昂然应道:“如此晚辈不揣冒昧,谨遵所命。崂山之行,若有寸得,自当完璧以归。”

  说完话,双手恭恭敬敬接过玉符,慎重地佩在青衫之内,再度行礼告别,卿云道长咳嗽一声,门外云板立响,呀然而开,八个道童退倚两边,阳一老道也飘然而至,恭送如仪。

  肖小侠向阳一老道告过罪,谢过他的引见,复又孑然一身,下了武当。

  下得武当之后,肖承远小侠这才想起自己一个人的形单影只,颇有势力单薄之感。并不是因为他要到崂山赴约,怕的是自己双拳不敌四手,而是他在离开武当之后,突然间想起许多要事,都要去做。但是肖承远他却不能分身以赴,使他感到人手孤单的烦恼。

  在肖承远小侠的心里,有如此几件事,可以称之为“燃眉之急”:

  其一:应该立即通知当今武林,各知名之门派,要他们小心谨慎,不要受了别人的蛊惑,更不要中了别人的暗算。少林、武当,已有前车之鉴。

  其二:应该立即通知少林寺,转知元济大师,告知以真象。而且要他赶来崂山,目视杀害掌门人之凶手,并且揭开他们的罪状,使天下武林,同仇敌忾。

  就以这两件事而言,任凭肖小侠脚程如何快速,也无法在崂山约期以前,能够传遍这些消息。

  尤其传递这些消息的人,必须有使人能相信的的身份和声誉。因此,不仅使肖承远小侠感到分身乏术,而且,即使能够找人,也—时不易找到适当人选。

  所以,使肖承远很自然地回想起当年离开长空栈以后,乍入江湖,认识许多三山五岳的人物,在人手的运用上,感到得心应手,如今只剩下自己独身一人,便有掣肘与不便之弊

  病。

  正是肖承远自叹无法分身之际,他考虑轻重缓急,准备只有尽快先到崂山,应崂山五老之为先。好在崂山五老,现在已经确定为祸患之根源。擒贼先擒王,能先将崂山五老问题解决,在此期间,纵使武林之中,再有折损,也是无关大碍。

  忽然,肖承远想起那位闲不住的丐帮帮主雪地飘风宋允平老化子。

  丐帮的主要势力,散布在大江南北,下得武当,寻找一位丐帮帮众,传讯括苍,请老化子哥哥利用丐帮传讯的特长,将这两项消息,分别传给有关的人。以老化子在江湖上的身份和地位,虽然不敢说是一言九鼎,至少使各门各派信以为真,决无问题。

  肖承远决定这个主意以后,立即赶下武当,在旅途写好书信,说明原委,封固火漆,找到一位丐帮徒众,交给他们以后,便即日起程,急奔崂山。

  时近端阳,暑气渐盛。沿途虽然是势气逼人,却也绿息满眼,颇不寂寞。

  尤其是肖承远沿途偶也穿越祟山峻岭,偶或穿街过镇,所遇到的都是一片宁静,与一片安乐。偶尔也遇到武林人士,多半无人相识肖承远,看到他们,也都是悠闲安逸,没有任何

  不安的现象。

  这一片升平安乐的现象,使肖承远发出无限感触。

  假如,没有这些包藏祸心的魔头,在暗中阴谋搅乱江湖,毒计霸搅武林,立意要将人间的安乐,化为一番腥风血雨,这种安宁和乐的生活,是何等美好?

  然而,如今肖承远却要请老化子哥哥,利用丐帮的力量,传达各门各派,唤起他们同心同德,提高警觉,这无异是在这种平静如水的和平安乐的生活中,投下一块巨石,激起一阵紧张忙乱的涟漪。对这些过优游岁月的人而言,何异是煮鹤焚琴,大煞风景的事情?

  但是,如若不及时提高警觉,则到头来的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何止是煞风景?

  在这些感慨之余,肖承远也就心安理得,独自兼程前住崂山。

  这天,肖承远小侠单人独骑,越过沂水,折东北上,到达四十里堡,天色已经昏暗。眉月如线,泛着一层微弱的黄光,将这附近的荒野,映成一片寂寞与荒凉。

  肖承远估计距离端阳期还有两三天之谱,他在四十里堡用过晚餐之后,一时兴起,决定趋着黄昏月色,赶一段清凉的路程。

  等闲人在这样幽暗的夜里,只身单骑,走这样荒凉夜道,即使是不得已,那也是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可是,换着此时肖承远,他却让这种寂静如恒,万籁无声的夜色,带来心情无比的宁静。颇有一种遗世独立意味,一切烦恼与忧思,都随这幽静的夜色,变成为一丝丝的飞絮轻雾,那样悠悠忽忽,飘向不知所止的境界。只有胯下的坐骑,得得的蹄声,敲破这昏黄幽静的夜色,肖承远虽然不是诗人,在这种情景之下,一种悠然而起的诗意,充满自己的意念之中。

  但是,这种情景,倒是无诗胜有诗,只有静静地随着得得的蹄声,将自己的意念,在诗意的黄昏之夜,飘飘地飞扬着,那才是一种心灵上的享受。

  正是肖承远心旷神怡,悠然自得之际,忽然一阵似有如无的衣袂飘风之声,传进耳内,不由地肖承远立即心神一凛,把方才那一阵悠然诗意,冲散得干干净净。

  肖承远心里暗自忖道:“这一阵衣袂飘风之声,至多不出十丈之外。如此探夜,如此荒凉道上,纵使有武林人物路过此间,也无须如此提气纵身,难道……”想到此处,肖承远止不住自己提高警惕之心,接着想道:“此去崂山不过一日路程,我如此单人独骑,昂然直往,自然逃不过崂山五老的眼线,前面衣袂风声,除了崂山的来人而外,尚有何人会在如此深夜,暗中提气行功,纵跃而行?”

  当时任凭胯下坐骑,仍旧是慢慢地向前得得而行,可是,肖承远的一双眼神,却是留心四处察看劫静。

  一转眼间,马行七八丈,前面有七八株古杨,参差错落地矗立在道路的两旁。黄昏的月色之下,更是让浓荫遮成一片漆黑。

  肖承远当时一勒坐骑,含着微笑,向那黑影地里发话说道:“树荫之内,哪位武林朋友,如此深夜,静候道旁,莫非有何指教?”

  这几句话说出来以后,对面树荫里,寂静依然,投有一点动静。

  肖承远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拱手说道:“尊驾若无指教,在下尚请朋友让开一条道路,以便策马而过。”

  说完话,对面仍是深寂依然,没有人出来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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