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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爱着你,想着你,就这么简单的六个字,马上在眇目神尼平静的心湖里掀起轩然大波,整个身子在剧烈的颤抖着,脸部的线条更加扭曲,时而仰望天际白云,时而俯视深谷草丛,口中不时发出梦呓似的语声,却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毕竟,三百年的爱情不是—件平常的事,神尼的感受,亦非局外人所能够完全体会。

  气氛显得有点窒息,尴尬,徐不凡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一时间却想不出适当的语句,只好默然相对,陷入无尽的沉默中。

  打从听到那六个震憾的字眼后,神尼就一直背向着他,这时忽然摆摆手,说道:“你走吧,贫尼想独自—人静一静。”

  爱情的力量实在太伟大了,可使枯井扬波,老树开花,连眇目这么修为深厚的得道老尼都承受不住,在这种情形下,徐不凡别无选择,只好一声不响的独自离开。

  奔出百十余丈,王石娘蓦的飘然而现,劈面就说:“谢天谢地,可找到主人了,这一夜半日,我们大家都快急死了。”

  劫后重逢,徐不凡也显得甚是欣慰,道:“石娘,辛苦你了,这半日一夜,你们一定在到处找我。”

  “可不是吗,从丈人峰到谷底,我们几乎找遍每一寸地方,丈人峰周围十里以内,亦曾在空中搜寻,怎么始终没见到主人的踪迹?”

  徐不凡将经过的情形告诉她,道:“那个地方很隐密,在空中根本看不见,你们当然找不到。快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石娘娘道:“主人去后,久久未归,大家都放心不下,叫奴才上山察看一下,这时候,主人已出事,巴尔勒师徒正在觅路下山,是朱玉梅告诉奴才的,当时郡主显得很焦急,正准备下山去找你。”

  “外面的情形,现在怎么样?”

  “巴尔勒师徒,褚鹏杰的兵马都撤走了,钟玉郎、上官巧云,还有朱玉梅,均已先后离开。”

  “血轿呢?”

  “我们已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正由二老八骏与天木守着、主人已见到神尼,一定已经查清楚谁是小琬姑娘了?”

  “别提了,神尼似乎同样不甚了了?”

  “主人是说,连眇目神尼自己也不清楚,小琬是钟雪娥?还是断肠人?”

  “嗯,他们师徒已有许久未见。”

  “真是急死人,一日找不到小琬姑娘,主人的心就一日不得安宁,这该怎么办?”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在怀疑,小琬是有意躲着我,除非她自己出偭,可能谁也无能为力。”

  徐不凡是个很痴情的人,爱情属一,择一而终,偏巧事与愿违,常小琬如神龙现首不现尾,主仆二人谈至此处,不由的有感而发,同声一叹。

  翻过两座小山,血轿就停在—个山岔子里,二老八骏见主人安然归来,皆喜不自胜,为之雀跃不已。

  此刻正当午膳时分,徐不凡交代人家,就在此埋锅造饭,饭后决定直奔济南府。

  岂知,刚刚用毕午饭,轿子还没有动,山岔子的出口,突如其来的被古月蝉率众堵住了。古月蝉跨步而上,嘻皮笑脸的道:“徐不凡,恭喜你了,被巴尔勒一掌打下丈人峰,居然没有死,你的命可真大!”

  徐不凡约略计算—下火焰教的人数,二名黄巾道士、二名紫巾道士、八名白巾道士,连古月蝉算在内,总共才十三人,道:“你的胆子也不小,昔日城隍庙一战,未曾占得便宜,今日势孤力单,居然也敢找上门来?”

  古月蝉黛眉一挑,嘴角挂着一丝冷傲的笑意,道:“别紧张,姑娘我今日此来,一不是投书下帖,二不是抢夺血书血剑,你尽可大放宽心。”

  说真的,动不动刀兵相加,徐不凡确实有点厌烦,闻言笑道:“姑娘是否另有指教?”

  “指教不敢,首先我愿意说一句坦白话,对你徐不凡个人,我不仅没有恶感,而且还有相当程度的好感,”

  “谢谢。”

  “可惜,家师火眼真人,与令师无根大师,是八百年的老冤家,死对头,注定了我们不可能成为好朋友,因此,只好退而求其次,我们是否可以另辟蹊径,建立某种方式的友谊呢?”

  “古姑娘,恕在下愚鲁,我还不十分明白你真正的意思。”

  “姑娘我的意思是,我们何妨效法家师他们,以武会友,各尽其能,单打独斗,今日就算是第一回合,然后每月一次,直到永远,一定可为武林缔造另—段佳话。”

  徐不凡不假思索,立即断然拒绝:“抱歉,我觉得这种事毫无意义。”

  古月蝉可不就此罢手,道:“你是不是怕输了太丢脸?没有关系,我还有一个变通办法,输了的人,如果答应替对方做一件事,或送一件礼物,则以平手论,不必记在总帐上,假定第一回合你输了,但不愿认输,可以将血剑或者血书送给我,就可以一笔勾消了。”

  王石娘听得火冒三千丈,破口大骂道:“闭上你的狗嘴,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废话,结果还是打血剑血书的主意,告诉你,我家主人从来不作无谓之争,你要是想动手,只管冲着我王石娘来。”

  古月蝉不理会王石娘,道:“答应与否,我想听听徐不凡自己的意见。”

  徐不凡道:“石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古月蝉眼一瞪,道:“你拒绝与本姑娘比武竞技?”

  徐不凡正义凛然的道:“我觉得这个主意很无聊。”

  “哼!姑奶奶决定的事,任何人也改不了!”

  双腿半弯,势成蹲马,两臂曲举,状以虎跃,猛地一声嗨!挽起一片狂涛,劈头盖面打过来。

  王石娘怒叱一声:“想死就早说,何必浪费这么多口舌!”

  扬掌硬往上撞,一名黄巾道士宣了一声:“无量寿佛!”从半途中将她挡下来。

  高天木见王石娘被阻,当即电纵而出,又被另—名黄巾道士截住,古月蝉长躯直入,攻势猛锐,徐不凡连避三掌,道:“咱们走!”

  他既不愿与古月蝉作无谓之争,也不想与火焰教结怨太深,唯一的办法只有退走,以求两全,二老八骏很能体会得到主人的苦心,一鼓作气,已冲向山岔子。

  “给我截下来,姑奶奶与徐不凡未分胜负前,谁也不许走!”

  古月蝉令出如山,二名紫巾道士、八名白巾道士,闻言如涌而出。企图截杀,徐不凡趁古月蝉说话不注意,足踩星斗,身似轻烟,巳越轿而前,与二老八骏合力连攻十余掌,开出一条路子,将血轿抬出去。

  血轿速度极快,霎时已在十丈外,火焰教的人不肯甘休,御尾疾追。徐不凡双手一张,作阻止状,诚诚恳恳的道:“各位,刀剑无眼,免不了会伤筋坏骨,请就此止,以免……”

  话还没有说完,古月蝉已从众人头顶飞越而过,恶狠狠的道:“徐不凡,咱们今天要是不打一个结果出来,我火焰教从此与你誓不两立!”

  人未落地,招已出手,两只小虫脚像两支利箭,猛踢徐不凡双肩,徐不凡仰身后退,古月蝉改踢胸瞠,徐不凡再往后退,顺势劈出一掌,古月蝉好妙好美的身法,凌空翻了一个筋斗,突然双脚着地,两掌平举,依旧照准他的胸部印上去。

  徐不凡说不干就不干,连连后退,直气得古月蝉杏眼圆睁,鼻斜嘴歪,暴跳如雷的道:“徐不凡,你还算不算是个男子汉?”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拔剑!”

  “今天不应该流血!”

  “动手!”

  “就算你赢好不好?”

  “徐不凡,我认为你在侮辱我!”

  “姑娘言重了,徐某绝无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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