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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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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赠他玉佩,未免太冒险,如果被老爷知道……""住口!" 朱昶的心,立即被利刃刺穿,她找的正是自己,可是,自己还配她爱吗?不!不!一千个不,自己已是残废的人,如果她知道眼前的丑八怪,正是她要找的人,该作如何感想,芳心岂不尽碎! 让她永远保留一个美好的记忆吧! 他觉得一刻也不能再留了,那会使他发狂。 于是,他闷声不响,急急踉跄奔离,连多看她一眼的通气都没有。 小蕙大声道:"小姐这厮好没礼貌……" 宫妆少女道:"村俗人,又带残疾,我是可怜他,管他懂不懂礼!"朱昶听在耳里,一颗心在滴血。 蹄声得得。渐去渐杳。 朱昶像大病初愈般的坐倒路旁树下,痛苦紧紧包围了他,一颗心往下沉,往下沉,沉入了无限痛苦的回忆中。 想! 想! 他终于从痛苦的深渊中自拔出来,握拳重重地捶了一下脑袋,自语道:"朱昶呀朱昶,你两肩血仇,半身残废,还谈什么儿女之私,起什么非份之想,把一切从此埋葬了吧,似此等性格,焉能成得了大事!"他一跃而起,内心升起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低着头,一步一跛,走向归州城。 他为隐秘身世,不愿引起别人注意,所以不曾施展功力,只照平常人的走法赶路,红日西斜,归州城仍可望而不可及。 突地,阴云四合,雷声隐隐,不久,便下起雨来。 他一来无目的地,二来不急于赶路,看看雨势有增无减,只好设法找避雨的地方,游目四顾,远远发现一片成荫的松柏,无疑的,那不是大户人家的庄院,便是庙宇。 路无人迹,他展开身法,朝那片柏林奔去。 到得林中,已成了落汤鸡,全身水湿淋淋,虽不觉寒冷,但那味道颇不好受。抬头一看,只一间大庙,心中一喜,奔入庙门。 庙内阒无人迹,也不见香火,冷清清的有些阴森。 朱昶信步顺回栏直入后进。 目光掠处,忽见大殿前的走廊上,一条黑影在幌动,定晴一看,那黑影半悬梁间,双足离地尺余。 朱昶心内一惊,有人在此寻短见,三步两步奔了过去。 脚下一滑,几乎摔倒,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地上全是血,尚未凝固,抬头看那悬吊的人,呼吸一窒,"呀!"地惊呼出了声。 死者身材奇伟,绿袍皂靴,颈间一条绳挂在梁间,一根铁笏,由前心穿到后心,还在滴着血水。 "绿判官!"他再次惊呼出声,"绿判官"身为"黑堡"护法,功力高得惊人,名列"武林三子"的"天玄子",也只和他交个平手。 是谁,能杀得了他? 是谁敢向"黑堡"的高级角色下手? 能杀得了"绿判官"这下手者的功力,的确不可思议了,会是谁呢? 从血迹来看,下手的时间并不久…… 蓦地── 庙门口传来一阵马嘶之声,朱昶心头一震,接着是一阵人语之声,数条人影,疾奔而入,那黑色的风氅,远远便可认出。 朱昶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一声:"黑武士",这真是冤家路窄了。 他心念电转,目前以不招惹对方为宜,忙抢步入殿,匿入神龛之下。 雨丝挡了视线,是以朱昶的行动,未为奔入的"黑武士"发觉。 他并非怕,而是为了复仇大计,否则,他直想喝仇人之血,寝仇人之皮。不管"黑堡"是否杀害一家人的仇家,对方欲得自己而甘心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 四名"黑武士"扑上殿廊。 "呀!呀!……" 四武士惊怖万状地狂声大叫,连连后退,面呈土色,八只圆眼,直盯在悬吊着的"绿判官"尸身上。 又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数条人影,涌了进来。 朱昶藏身的神龛,正对殿门,是以外面的一切动静,全逃不过他的眼。 后来的,是两名"黑武士",挟持着一个浑身血迹的少年,随后,一个高大奇伟的白袍人,脸孔团团的,只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什么事大惊小怪?"白袍人远远开口喝问。 惊呆的四武士之一,栗声道:"禀护法,绿……绿护法……""绿护法怎样?" "遇害!" "什么?" 白袍人惊叫一声,形同鬼魅,不见作势,只一幌便到了大殿廊沿。 朱昶心念疾转,这白袍人装束诡异,与"绿判官"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他也被称作护法,定是"白判官"无疑,不提名不道姓,以外号的头一字冠在职位之上称呼,这倒是武林罕有的例子,"绿判官"是绿护法,那这怪人当是"白护法"了。 白袍人怪叫一声,面色更加惨白,目瞪如铃,射出栗人凌芒,厉声道:"怎么回事?"另一"黑武士"回道:"卑职等入庙之后才发现的!"那两名挟持着人的"黑武士"上了殿廊,也骇然窒住了。 白袍人猛一跺脚,全殿皆震,积尘纷落。 朱昶暗地咋舌,这白袍人的功力,看来要高出"绿判官"。 "解下来!" "是!" 两名"黑武士"一名抱住"绿判官"尸身,另一名拔剑跃起,挥断了绳索,"绿判官"血淋淋的尸身,被放落地面。 白袍人俯身检视了一遍尸体,大声道:"遭害的时间不出半时辰,传令五十里之内,注意可疑之人!""是!" 一名"黑武士"奔了出去。 白袍人望著“绿判官"尸体,全身簌簌而抖,咬牙切齿的道:"哼,竟敢有人公然与本堡为敌!"朱昶从隙缝里偷觑那被挟持的少年,只见这少年浑身是血,面目凄厉,显然被执前经过一番搏斗,看面貌,这少年约在二十岁之间。 白袍人目注三名武士道:"准备后事,遗体须运回堡中!""遵令!" 三武士恭应一声,躬身而退,朝庙外奔去。 雨,已不知在何时停了,院中透入了一片晚霞。 白袍人跨入殿中,背神桌而立,暴声道:"带进来!"那少年被挟入殿中。 朱昶心头一阵忐忑,如被白袍人发现,将是件大麻烦,这少年不知是何许人,怎会被"黑堡"的人挟持? 白袍人狞视着那少年,语意森森的道:"小子,听着,由你自己修一封书给那老顽固,限他十日交出"神农秘典"换你一条命……"少年厉吼道:"办不到!" "你想死吗?" "大丈夫生而何为死何惧!" "嘿嘿嘿嘿,有志气,不过,你如果死了,老顽固岂不活活气死……""住口!" "小兔崽子,放乖巧些,你肯是不肯?" "办不到!" "很好,那就先借你一只手臂作为信物,如果老顽固不肯交出"神农秘典",他每隔三天,收到你一件信物,最后是脑袋。"少年目眦欲裂地狂吼道:"白判官,恶魔,你会付出应付的代价!"朱昶所猜不错,这白袍人真的是"白判官"。 "白判官"暴喝道:"本座言出不二,卸下他左臂!""黑武士"之一,拔出了佩剑。 少年不为所屈,咬牙怒视对方,大有视死如归之慨。 "白判官"狞声道:"本座最后问你一句,肯不肯修书?"少年冷极地道:"你认为家父肯交出那至宝吗?""小子,一本秘典比独生子珍贵吗?" "家父生平不向任何人低过头!" "这次恐怕要例外了……" "家父睚眦必报!" "就是怕老顽固不离开那狗窝,否则就好办了!""那就走着瞧吧!" "卸手臂!" 持剑的武士一扬剑…… 朱昶看得目眦欲裂,怎奈自知不是"白判官"之敌,如果出头,救不了那少年,还得饶上命一条,而自己的确不能死。他这一过份激动,不自觉的弄出声响。 "白判官"一抬手止住那名武士,口里冷喝道:"什么人,给本座滚出来!"朱昶行迹败露,不出去是不行的了,当下一咬牙,硬着头皮钻出神龛。 他身形甫现"白判官"脱口"啊!"了一声,可能这魔头也惊于朱昶那付尊容。 "丑小子,你在此何为?" 朱昶故作颤栗的道:"小的是避雨!" "避雨?" "是的!" "殿外那人是谁所杀?" "这……这……不知道呀!" 白判官仔细打量朱昶,看来看去,仍是个奇丑而残废的乡野小子。 "你看到什么没有?" "没……没有,除了那……上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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