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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郦娇父女俩心中一凛,想不到这少女竟有如此暗器功夫!郦娇放下心来,郦丘心头嘣嘣乱跳。盘蛇老头伸指一弹,一股酒香溢满四屋,一条白练倏的散开,化成白蒙蒙的一片气雾,如雨似浪,四处飞洒。郦娇又是一喜,这美貌姑娘把酒杯和酒,都当成了暗器。盘蛇老头眉头一拧,伸指一弹之间,“咣当”一声,酒杯碎裂,他疾退身闪避,衣袖上已被几点酒珠穿几个小洞。盘蛇老头身后四人均未躲过,被酒攻倒,只听那少女大声呵叱,郦娇不懂彝语,但看那神态是咒骂这盘蛇老头,声到人到,这少女酒杯掷出时,已拔出短剑。一手握鞘,一手持剑,不容对方有丝毫喘息之机。掠空而起。环珮叮当,散过一股醉人香味,一剑当胸刺去。

  盘蛇老头腰身往后一弯,双腿蹬出,同时袍袖拂动,早卷起地上四条大汉。身子如鹰腾空径直贯出酒店之门。这少女身形更快,一剑刺中盘蛇老头右足之穴。少女追出店门,郦娇拂尘一抖,双足腾空而起,向门外纵去。被郦丘疾抢在其先挡住。郦娇急得无可奈何,忽见父亲从门口跌进来。郦丘感到身后一阵潜风,就被这潜力推进门来,心中暗叫不好。郦娇忙把拂尘一抖,迎上前去。全屋顿时都在这潜力笼罩之下。只见此人:

  两耳垂肩,双手过膝,面如熏枣,脸发红光,二目如电,一身青袍遮身,腰悬长剑,肩头之上冒出半圆的荷叶,伸出一根满身带刺的荷杆,晶亮无比。

  §第十一回 灵猴王巧设机关 华斓豹自投罗网

  怪客袍袖一敛,那股潜力顿然消逝,仿佛全钻进了他那宽阔无边的双袖中。郦丘父女无不惊骇,各自忖道:“此人功法如此了得。”郦丘老于世故,料定来客定非等闲之辈,只得和女儿退回原座。郦娇心中还惦念着那个如花似玉的女郎。来人似乎看破郦娇的心思,说道:“那少女乃昆仑上人之徒,道童不必替她担忧。”郦娇被此话吸引住,父亲却早喊过酒保,添上酒具,来人非常谦逊地让坐,郦丘只好居中。

  郦娇与来人斟酒,暗发内气,透杯而过,此招可隔杯致人手残。她边发力边心头暗道:“看你还显不显能。”只见来人捧杯双手颤动了几下,酒液未荡出一滴,这一招来得更妙,既不伤郦娇的脸面,自己也未使全招。郦丘一看,心头暗暗焦急,女儿太傲气了,不知轻重。来人一声讪笑,举杯邀请,“道家师徒,请!我虽年过半百,总算见到了江湖上久已失传的沉酒落杯的千钧之力!”

  见面举杯相请,乃江湖上规矩。郦丘本不想沾酒,这下盛情难却,只好立身举杯,装出一脸和气,他担心女儿坏事。哪知郦娇也举杯,面露诡异,来人似乎如电掣般地被人蜇了一下,那酒液还是未荡出来,郦娇笑得更欢。三只酒杯碰在一起,两人各用潜力,却被郦丘从中隔开。郦丘百思不解,心头想到:“此人精通汉语,功夫如此了得,怎么从没听人讲过?”

  郦娇以为来人有点惧她,她渴望听到那少女的趣闻,正欲收杯喝酒,却听郦丘笑道:“不知贵人尊姓大名,因我师徒初来此地,不知风土人情,又不通言语,请多多指教。”来人笑容收敛,沉吟一会说道:“我本是一商人,常年经商于川滇一带,姓王名荀,人称活星王,只因寻找一人未遂,至今尚流落此地,若不嫌弃,这杯酒就作为我们见面之礼,若不认我这个多舌多嘴的朋友,你师徒即可放杯而走!”最后一句话。笑中带着威胁,郦丘父女不约而同地举杯相邀道:“请贵人见谅。”

  三人喝尽杯中之酒,坐了下来,酒保早已换上一桌七菜一汤,三人你来我往,相互劝菜。天已黑定,酒店中点了几支大牛油烛,郦娇正欲发问,王荀好似看透她的心事,挟起一块鸡肉递给郦娇,笑道:“童子还关心那少女吧,请吃下这块鸡肉,我从头说来!”郦娇一口就将鸡肉咬碎吞下,聚精会神地洗耳恭听。只听王荀叙道:

  “这少女名叫白云凤蝶,是滇王之女,乃宫中公主!”郦丘不由一惊,暗自忖道:“原来是滇王公主,怪不得如此高傲,不可一世,还有一身非凡武功。”怪不得她唱道:“只愿(怨)身为滇王女……”郦娇哪知那“愿”,乃是“怨”字。郦丘知道早年太爷就是滇王的师父,这下可能听到父亲郦半天的下落。王荀接着说道:

  “有一次外出,被南岳罗真人劫回山中,收为掌门,传授了一套越女剑法。”郦娇“嘘”地一声,心头暗道:“怪不得如此了得,原来是越女剑。”只听王荀说道:“功成之后,罗真人溘然升天,白云凤蝶却下山回宫,劝滇王反秦,但滇王不理,父女俩闹得不和。后来白云凤蝶孤身离宫,去寻找天下第二剑郦半天……”

  说到此时,王荀似乎闻到了什么,他停了一下,还是抢着把话讲完。“郦半天行踪无定,四处鼓动奴隶起义,反对滇王。滇王派尽高手,也追查不到此人。最近听说郦半天已来到二郎山,准备和川中来人相会!……”王荀尚未说完,惊慌失措地回头往门口一望,面呈异样,郦丘父女一惊,只见门外来人正是那麻风叫化子,竹杆一顿,门口青石板顿时碎了。郦丘父女大为惊骇,王荀更象碰上了瘟疫,告辞也来不及,拔身而起,夺窗而逃,真如惊弓之鸟似的。郦丘父女暗暗吐舌,王荀如此功底,竟怕这麻风叫化子!郦娇正欲上前告诉他滇王公主下落不明,只见麻风叫化子一笑,神情诡异地将竹杆一点,转身不见踪影。

  郦娇拔出拂尘,正欲赶出,被父亲叫住。郦丘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酒保,酒保大喜。

  郦丘父女俩走出店门,夜雾茫茫,街上没一个行人,偶尔听得见附近山林中的虎啸狼嗥。郦娇说道:“爹,咱们不如到二郎山,尽快找到爷爷,免得在此人生地不熟!”此言正合郦丘心意,二人便径直往二郎山来。

  原来二郎山并不远,父女俩疾展轻功,晃眼就到。黑魆魆的森林紧紧裹住山头,时而传来巨鹰、箐鸡的怪叫,夹杂着獐子、岩羊、野牛的嘶鸣。郦丘父女俩探寻上山之径,驻足一看,但见山峦逶迤,林海茫茫,遮天蔽月,隐隐嗅得天麻、茯苓、贝母的异香。二郎山山势陡峭巍峨,耸立云中。就连常年生活在山野的郦娇也为之心动,她掏出香巾擦汗,借以掩饰自己的恐慌,不知是渴望见到爷爷心切,还是惧这山风呼啸,她此时内心感到特别异样,是悲是喜,她自己也理不出个头绪。郦丘此时倒非常沉着、镇静,他见女儿神态异样,加深了他心头的不安,他凝神四顾,传来了鹦鹉、雪鸡的二重唱,表面看来好似一切如常。

  他从怀中掏出《秘传》,双手捧给郦娇,凛然说道:“女儿,这是郦家祖传之宝,也是楚国国宝,你定要妥善保存,交给爷爷,人在《秘传》在,千万不可稍有闪失!”郦娇觉得父亲脸色不同往常,气色不对,忙双手接过《秘传》,揣入怀中,跪地磕头,被郦丘扶起。郦娇正欲说话,只听一声怪叫,飞起几只雪鸡。早年郦娇在冥山与云中道人练过黑夜观禽功,不然,怎么叫仿禽内变功。她不但会看,还会唤,学各种飞禽之声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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