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武侠 > 蓝田女侠 | 上页 下页
第六回 触强梁吴家溅血 誓薪胆侠女导师(2)


  且说沅华如痴如梦的过了几日,蓝翁夫妇只忙着调护他,倒将愁痛暂时搁起。后来见沅华神色稍复,只是面孔冷冷的如寒冰积雪,越法终日价致力武功,仿佛借此消遣似的。有时价书空自语,有时仰天呆望,蓝翁等以为过些时自然好些。这时堤工将竣,开销越多,预备之款。还是不足,没奈何东挪西借,成了个欲罢不能之势,蓝翁只好一力儿担在肩上,却也。闹得心憔神瘁,且喜鸭头阜事儿静下来。

  一日薄幕,蓝翁夫妇引逗着沅华没说强笑的混过一霄,沅华只是怔怔的,忽的屈膝跪倒父母面前。垂泪道:“儿欲暂违膝下,约期十年。那黄先生说得好来,武功角胜,必须十二分火候,儿血仇在身,讵容不报,是非从师尽艺,不能如愿哩。”

  苏氏听了先颤巍巍一面挥泪,一面拉起沅华道:“我儿快莫混闹,敢是气苦癫痫了。那从师学艺,都是说书唱戏的人编造出来的。你一个娇怯怯女孩儿家,何曾离过父母顷刻,就轻轻说一去十年。知道你那师父在那老山老谷里?你绢制的人儿似的,受的了那等苦楚么?呵唷唷!我的孩儿,可不痛煞了人,那恶人自有恶报,没有一百年不睁眼的老天爷。好孩子,快歇了这念头,我便算得你的济了。”

  说着便抽抽达达,大把儿洒起涕泪来。(苏氏口吻如生。)

  蓝翁也泣道:“瞧得你小小人儿,志量如此。其中许多难处且不必说,只是刻下年光,那里有绝世异人,你虽有隐娘之志,也是没法。”

  沅华道:“父母若能割爱,成儿之志,那日道林山所遇性师,便是异人哩。”

  苏氏问起来,越法怕得甚么似的,那里肯依。远是蓝翁有些见解,左右沉思,知沅华心如金石,挽劝不得,只得细细的将此中理势讲给娘子听,他娘子方才好些。过了两日,沅华更不怠慢,便克期与蓝翁再赴螭头沟,当夜大家话别,苏氏只有哭泣的分儿,拉着沅华,反覆叮咛道:“过个一年半载,你便快些回来罢,只当去散散心,千万莫逞性儿,一去十年。”

  蓝理等亦哭泣不舍,忽的抽头跑去将那柄缅刀拿来,定要与沅华将去,沅华见了倒一阵痛泪直流,握住他手道:“转眼间我便归来,那时我学会甚么,一定要教与你的。这刀儿切须宝惜,且留你习弄,你忘了先生说你福相么。”

  蓝理听了,方才稍悦。当夜大家不寐,沅华行装,早都停当。晓色甫分,仍然备得两头驴儿,沅华拜别娘亲,竟同蓝翁长行而去。苏氏如剜却心头肉一般,生刺刺看他去掉,不由掩面大痛,亏得蓝理等围绕来,好歹劝住。

  且说蓝翁父女一路上各有悲感,便无心观玩景物,只得行去,将到螭头沟,只记远远对面未了一骑,一个短衣人随后厮趁着。沅华目力最强,便道:“那骑上影绰绰是个妇人,看那身段儿活似那何娘子哩。”

  说着一抖辔先迎上去,蓝翁随后赶来。只见沅华将到,那骑真个登时站住,走近一看,正是何娘子。只见她光头净脸,穿一身布素衣裳,十分整洁。骑上面还带了些蒲裹儿夹七杂八,仿佛向那里探亲似的。一个笨实实小厮,肩着雨伞包裹随在后面,便是那店伙黑崽。

  何娘子方揽定沅华手儿,一面笑,一面噪道:“哎哟哟!真是无巧不成书。竟闹了个喜相逢哩。我一向只是不得闲,这当儿才要望望你去,却遇着了。怎的你的脸儿白渗渗的,莫非害病来么?”

  沅华道:“且回店再说。”

  何娘子早望见蓝翁,忙下来道个万福,蓝翁也忙致寒温,挥手命他乘上,一行人都奔向店来,何娘子忙得一团糟,殷殷款待,不必细表。

  及至稍静,沅华与他谈起所遭变故并此行之意,将何娘予听得花容更变,失惊打怪,流泪道:“不知小姐竟有这些苦楚,且喜性姑姑还不曾去,前些时她偶然谈起,还这里洞天,那里福地的。说了好些。事不宜迟,莫被她云游去了。”

  沅华道:“正是呢,我们次早便去。”

  当夜蓝翁对着一穗残灯,见沅华孤孑孑小影坐在那里,想到此后从师,不消说深山大壑,麇鹿为群,终日习作些铁铮铮严霜冷雪的勾当,何曾还得个和煦气儿,不由两眶热泪循颐而下,便道:“我儿既坚志如此,切须先净诸缘,不必念汝父母,明晨便请何娘子引你谒那性师。我便转去以慰汝母。”

  沅华泣诺,各自草草卧下歇息。

  次晨蓝翁果然又嘱咐一番,硬着肚肠竟自转去。这里沅华自与何娘子来至海潮庵,投在性师门下,何娘子自回店去,这且慢表。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