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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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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没有可用的卫星通讯交换机,都已经被预订掉了。如果有谁取消,我会给你一个招呼。” 达娜失望而沮丧地看着他:“没有——?可是,我必须要一些卫星通讯时间,”她又补充说,“我是——” “其他每个人也都是,女士,除了那些自己拥有交换机的,当然。” 等达娜返回接待室,那里依然塞满着人。“我必须要做点什么,”她执拗地想。 达娜离开卫星通讯办公室。她对乔万说:“我希望你带我去绕城。” 他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她,接着,无奈地耸耸肩:“就如你所愿啰!”汽车发动起来,开始穿过街道迅跑。 “请慢一点,我必须要找到对这个地方的感觉。” 萨拉热窝是一座围攻之下的城市。没有流动的水,没有电,更多的房屋每小时都在被轰炸。空中突袭的警报频繁地持续着,以致于人们不再理睬它的凄厉。宿命论的不良气氛似乎笼罩在城市上空:如果子弹记住了谁的名字,无论哪里都藏不住。 差不多在每条街的拐角处,都有男人,女人和孩子,在叫卖他们剩余的很少的物品。 “他们是从波斯尼亚和克罗地亚来的难民,”乔万解释,“在想法获得足够的钱去买食物。” 到处都有大火在肆虐,可是,视野里没有消防员。 “没有消防部门吗?”达娜问。 他耸耸肩:“有,不过,他们不敢来,他们成了塞尔维亚狙击兵太好的攻击目标。” 起初,达娜对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战争已形成一点点印象,但当她在萨拉热窝待了一个星期后,这才意识到,完全不是那样,根本就没有感觉。没有谁能解释。有人曾提到过,有个大学教授可能会明白些,他是一个著名的历史学家,因受了创伤而被困在家里。达娜决定对他做一次探访。 乔万送她到一处城市过去的郊区,教授住在那儿。教授姆拉迪克。柱德是个小个儿,灰白头发的男人,堪称精致的外表。是一颗子弹损害了他的脊骨,导致瘫痪。 “谢谢你来,”他说,“这些日子,我没有多少来访者。你说,你需要和我谈谈?” “是,我假定我要来报道这场战争,”达娜对他说,“可是,要讲述真像,我又对它困惑不解。” “原因很简单,我亲爱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这场战争正在超出可以理解的范围。几十年来,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波斯尼亚人,和穆斯林人,和平地生活在一起,在铁托领导下,他们是朋友和邻居,在一起成长,在一道工作,上同样的学校,相互通婚。” “现在呢?” “同样是这些朋友,却在彼此折磨,厮杀。他们的憎恨使得他们做出来的事那样地令人厌恶,我甚至都说不出来。” “我听说过那些故事,”达娜说。她听过的那些故事几乎难以置信:一井充满血腥的人类睾丸,婴孩强奸,屠杀,把无辜的村民禁闭在教堂,然后放火烧。 “那是谁发动的?”达娜问。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是问该怪谁吧。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同盟一边的十万塞尔维亚人,被纳粹一边的克罗地亚人消灭。现在,塞尔维亚人正在施行他们血腥的报复。他们制肘着家乡的人质,他们没有慈悲心。仅仅在萨拉热窝就已经有超过二十万颗炮弹落下来,至少有一万人被杀害,超过六万人受伤。波斯尼亚和穆斯林必须对他们参与的虐待和屠杀承担责任。那些不想要战争的人也被迫卷入,没有谁能相信谁,他们剩下的只有恨。我们有的,是一场毁灭性的吞噬自己的大火,燃烧这火的,则是无辜的身体。” 下午,当达娜回到旅馆,本恩。阿尔伯特桑正等在那里,告诉她,他已经得到消息,在明天下午六点,有一台交换机和卫星通讯时间可供使用。 “我已经找到一个理想的地方,可供拍摄,”威利。纽曼告诉她,“有个广场,有相互聚拢在一个街区内的一个天主教教堂,一个清真寺,一个新教徒教堂,和一个犹太教会堂,都已被炸毁。你可以写一则新闻,关于均等的仇恨机会,和它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做了些什么,谁不想要这场战争造成的任何结果,可是,谁又被迫成了战争的一部分。” 达娜兴奋地点点头:“极好,我会在晚餐时见你,我就去写。”她回到房间。 第二天下午六点钟,达娜,威利和本恩在坐落着被炸毁的教堂和犹太教会堂广场前面集合。威利把电视摄像机安装在三脚架上,本恩在等待确认来自华盛顿的卫星通讯联络信号。达娜可以听到附近背景中狙击兵的射击声。她突然庆幸自己穿着放弹夹克:“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他们不会射到我们,他们是在相互射击,他们需要我们去告诉世界他们的故事。” 达娜看到威利的信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看着摄像镜头,开始说: “你看到的,在我后面被炸毁的教堂,是这个国家正在发生的事情的一个象征,不再有墙壁可供人们躲藏,没有什么地方安全。在初期,人们还能在他们的教堂里找到避难所。可是,在这里,过去,现在,未来,都已经混合到一起了,和——” 就在那一刹间,她听到一声尖利地逼近的哨音,她抬起眼,只看到威利的头被炸成一个红色的瓜。“是光线的骗局,”这是达娜最初的思想,顷刻,她惊骇地看着,威利的身体砰然倒在地上。达娜站在那儿,僵冻了,难以置信!人们围着她尖声叫着。 狙击兵射击的声音迅速地逼近,达娜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抓住她的那些手,猛催她离开街道。她抵抗着他们,企图让自己挣脱。 “不!我们必须回去,还没有用完我们的十分钟,不能浪费了,不能……浪费东西是错误的。‘喝完你的汤,亲爱的,在中国有孩子在饿死。’你以为你是那上面有些仁慈的上帝吗?坐在白云中?喔,让我告诉你吧,你是个假的。一个真的上帝决不会,决不会,决不会让威利的头飞掉。威利正在期待着他的第一个孙子呐。你听见我说的了吗?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 她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完全觉察不到自己正在被带过后街,带进汽车。 等达娜睁开眼睛,已躺在床上,本恩。阿尔伯特桑和吉恩。保罗。休伯特关注着她。 达娜仰视他们的脸:“碰巧,不是吗?”她挤压着眼睛,紧紧地闭着。 “我多抱歉,”吉恩。保罗说,“看见那个是件可怕的事,你很幸运没有被杀害。” 电话铃声震动了沉静的屋子,本恩拿起来:“喂。”他听了一阵:“好,不挂。”他转身向着达娜说:“是马特·贝克尔,你能和他谈吗?” “是,”达娜虚弱地坐起来,过了一会儿,勉强起身走去接过电话:“喂,”她的喉咙很干,讲话困难。 马特·贝克尔的声音通过电话线隆隆着响:“我想要你回来,达娜!” 她的声音仿若耳语:“好,我想要回家!” “我会为你安排第一趟离开那里的飞机。” “谢谢你,”她放下电话。 吉恩。保罗和本恩搀扶她回到床上。 “我很抱歉,”吉恩。保罗再次说,“没有——没有什么可以说。” 眼泪终于流下她的面颊:“他们为什么要杀他?他决不会伤害他们任何人的。发生什么了?人们正在像动物一样被屠杀,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关心啊!” 本恩说:“达娜,这里没有什么是我们能够做的——” “必须要有!”达娜的声音充满狂怒,“我们必须要让他们当心。这场战争不是有关炸毁教堂或者建筑,或者街道的战争,是有关人们——无辜的人们——飞掉他们的头的战争。这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新闻,让这场战争真实,这就是唯一的路。”她转向本恩,深深呼吸了一下:“我要待着,本恩,我不会让他们把我吓走。” 他关切地看着她:“达娜,你确信你——?” “我确信,现在,我知道我必须要做什么了,你会打电话告诉马特吗?” 他极不情愿地说:“如果那是你真正想要的!” 达娜不容值疑地点点头:“那是我真正想要的。”她看着本恩离开屋子。 吉恩。保罗说:“哦,我最好走开,让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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