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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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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太好啦,活人就是我们。玛丽,当我拜读您的大作时,我真无法表达我的激动之情,就像我在读自己的著作一样。有不少人,对我们的民间外交计划能够成功表示怀疑,所以我俩要好好捉弄他们一番。” 我们的民间外交计划。我们要捉弄他们。他真是个魔术师。玛丽默默寻思。她大声地说:“总统先生,我一定尽力协助。” “我依靠您,您是我的股肱,A国是试验场。自从格罗沙遭暗杀,您的工作将更加困难。倘若我们在那里都行得通,那么在任何东欧国家都可以畅通无阻。” 他们又花了三十分钟,讨论今后面临的问题。最后,保罗·埃利森说:“斯坦顿·罗杰斯随时与您联系,您已成了他的崇拜偶像。”他落落大方伸出手:“祝您好运,活人之魂。” 次日下午,斯坦顿·罗杰斯打电话给玛丽:“明天上午九点,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约见您。” 外交委员会的办公地点在罗素大厦,它是华盛顿最古老的政府机关大楼。大门右侧厅道内的金属牌上镌刻着:外交委员会SD——419。 主席身材肥胖,一头银发,绿眼犀利,但举止平易近人,一种职业政治家的风度。 他在门口迎接玛丽:“阿什利太太,我叫查理·坎培尔。见到您真高兴,您的名字可谓如雷贯耳呀。” 吉兆乎?凶兆乎?她吃不准。 他请她入坐:“咖啡?” “谢谢,不用。”其实,她紧张得连杯子也端不稳。 “这样吧,我们开门见山。总统急于想派您代表美国驻A国,这自不用说,我们愿意在各个方面尽力支持他。问题是,您本人对胜任这个工作有无把握?” “没把握,先生。” “没听清,对不起。”这回答太出乎意料。 “如果您要我以丰富的外交经验与外国打交道,我对此丝毫无把握。不过,有人告诉我,我国三分之一的驻外使节均无实践经验。我对A国的事务有较深的研究,我熟悉它的经济、意识形态和政治背景,我可以在工作中运用这些知识。我坚信,我一定能在A国人民心目中,重塑美国的良好形象。” 査理·坎培尔吃惊不小。我还以为她是笨蛋呢。事实上,坎培尔在见玛丽·阿什利之前,就对她抱有成见。上头要他尽力使玛丽·阿什利顺利过关,而不管其他人对她抱怨有多大。在政府机关内,人们议论纷纷,都说总统瞎了眼,从堪萨斯的江克欣那地方,选了一个土里巴叽的乡巴佬去当大使。哈!坎培尔想,有伙计们好看的啦! 他大声宣布:“星期三上午九点,举行全体委员参加的听证会。” 听证会前一天,玛丽惶惶不可终日。亲爱的,当他们问我有何经验时,我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他们,我是江克欣的返校节王后?是溜冰比赛的三连冠?亲爱的,我吓坏了,我多么希望您能在我身边! 她再一次感到荒唐,假若爱德华在人世,她就不可能来到这里。我将在自己温馨的家里,伴随着丈夫儿女。她通宵未眠。 听证会在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大厅举行。十五名委员悉数到场,坐于大厅的高台,身后墙上悬挂着四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大厅左侧为记者席,记者云集,中间坐了二百名听众。大厅四角灯光直射,摄影机吱吱拍摄,大厅里听众暴满。彼特·康纳斯在后排拣个位子坐下。当玛丽领着贝思和蒂姆入场时,整个大厅顿时寂无声响。 玛丽穿着黑西服,内衬白色紧身衣。孩子们被迫脱下牛仔裤和运动衫,穿上星期天才穿的新外套。 本·科恩坐在记者席上,看着这家人进场。天啦,他焦急地想,他们简直是标准的诺曼·洛克威尔画的封面人物。 服务员安排孩子们坐在前排,玛丽被引到面对委员会的听证席,强烈炽热的灯光直射过来,她竭力掩饰自己的紧张。 听证开始,査理·坎培尔瞅着玛丽一笑:“早安,阿什利太太,感谢您到全体委员们的面前来。现在,我们开始提问。” 开始的问题肤浅一般。 “姓名……” “丧偶……” “孩子……” 态度和蔼,并无为难的意思。 “根据您提供的自传,您近几年来一直在堪萨斯州立大学执教政治学,对吧?” “是的,先生。” “您是堪萨斯人?” “不错,议长先生。” “您的祖父母是A国人?” “是的。” “您撰写了一本书,还发表了一系列文章,赞成美国和苏联及其盟国建立友好合作关系?” “是的,先生。” “最新的一篇论文发表在《外交事务》杂志上,它引起了总统的注意?” “是这么回事。” “阿什利太太,您能否向委员会介绍一下这篇文章的主旨?” 玛丽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她本是研究这些问题的专家权威,现在讨论这些问题,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教室,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当今世界,存在着几个区域性经济集团。由于这些组织相互排斥,从而把世界划分成了几个相互敌对和竞争的集团,而不是整体。在欧洲有共同市场,东方集团则是‘经互会’;还有一个‘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包括自由经济国家和第三世界的不结盟运动国家。我的假定非常简单:我希望看到各个分裂组织,在经济的纽带作用下联合起来。各个组织可以共同获利,不要相互残杀。这一相同原则亦适用于国家。我希望看到我国带头发起一个运动,组成共同市场,把对抗国家和盟帮都包括进来。例如,在目前,我们花了数百亿美元把剩余谷物储存在谷仓内,却不顾还有不少国家的人民正在挨饿。只有一个世界的市场方能解决这个问题,它将以对每个人都公平的价格,消除分配的不合理。我愿尽力促成它的实现。” 外交委员会高级成员哈罗德·特克尔参议员属反对派成员。他说:“我想提几个问题。” 本·科恩身子前倾,心想这下热闹了。 特克尔参议员大约七十岁,固执刻板,是个著名的古怪家伙:“阿什利太太,您第一次来华盛顿吗?” “是的,先生。我认为,这是一次我最……” “我想,您一定经常旅行?” “恰恰相反。我和我丈夫曾打算旅行,但……” “您去过纽约吗?” “没有。” “加利福尼亚州呢?” “没有。” “去过欧洲?” “没有,刚才我说过,我们准备去……” “阿什利太太,您出过堪萨斯州吗?” “出过,我在芝加哥大学作过报告,还去丹佛和亚特兰大讲过学。” 特克尔不痛不痒地说:“这么看来,您对能有机会进行讲学旅行已激动万分啰?在本人记忆中,本委员会从未有过批准不够格的人任大使的历史。您将代表美国,被派驻到一个十分重要的东欧国家。可您却告诉我们,您对世界的全部了解,来自您在江克欣城的生活以及在丹佛、芝加哥和亚特兰大所住的那儿天。这不错吧?” 玛丽知道,此刻电视摄像机正对准她,便强压火气:“先生,您错了,我对世界的了解是靠我的研究。我是政治学博士,在堪萨斯州立大学执教五年,重点讲授东欧国家。对于A国的问题,其政府对美国的态度以及形成这些态度的原因深为了解。”她的声音变得激昂。“他们对我国的了解,全是宣传机器灌输的。我愿意到那里向他们讲,美国不是一个贪婪、好战的国家,我将使他们看到,标准的美国家庭是什么样子。我……” 她立即打住,生怕火气上来一发不可收拾。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委员们一下鼓起掌来,沉默的仅有特克尔。 提问继续。 一小时后,查理·坎培尔问道:“还有人提问吗?” “我认为,被提名人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一位参议员评论道。 “我同意。谢谢您,阿什利太太。现在休会。” 彼特·康纳斯仔细地注视玛丽好一阵,待记者们蜂拥而上围住她时,他便悄然离去。 “总统任命您,你感到惊奇吗?” “您认为他们会批准对您的任命吗?” “您真的认为,讲授一个国家的问题使您有资格……” “阿什利太太,瞧这边,笑一笑,再笑一笑。” “阿什利太太……” 本·科恩站在一边,只是静观。她不赖。他默默地想。她的回答精辟有力,可惜我不知怎么问倒她。 玛丽回到旅馆,情绪已趋于平静。斯坦顿·罗杰斯打来电话:“您好,大使女士。” 她心上一松,头已发晕:“您是说,我通过了?斯坦,太感谢您啦,我真太激动啦!” “我也激动,玛丽,”他的声音里洋溢着自豪,“为您高兴。” 玛丽把消息告诉孩子们,他们紧紧拥抱她。 “我知道您会成功的。”蒂姆叫道。 贝思悄悄地问:“爸爸知道这消息吗?” “亲爱的,他一定知道了。”玛丽微笑道。“我觉得,是他给了委员会一个小小的推动。” 玛丽给佛罗伦斯打了电话,她听到消息忍不住放声大哭:“太好了!等着,我去把消息传遍全城!” 玛丽大笑:“我在大使馆替你和道格拉斯准备一间房。” “你什么时候赴任?” “还要等到参议院全体表决。不过,斯坦告诉我,那只是走过场了。” “然后呢?” “在华盛顿听取几次情况汇报,然后启程。” “哎呀,我等不及啦,我得马上给《联盟日报》打电话。”佛罗伦斯叫道。“全城肯定要给你立一尊像。我走啦,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明天给你打电话。” 本·科恩回到办公室便听到了听证会结果,但仍有一点什么东西萦绕于怀,让他不得安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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