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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让人在胸脯上捅了一刀。”

  “检查他的肺部是否萎陷,”他对护士说,“胸部X光片,三分钟内洗出来。”

  道格拉斯·史奇福观察到病人颈静脉已隆起,对爱德华说:“静脉扩张,心包估计刺破。”这意味着保护心脏的包膜已充血,压迫心脏,使之无法正常跳动。

  量血压的护土惊叫:“血压急速下降!”

  心电图跳动迟缓。病人生命垂危。

  -个护士拿着胸片急忙走进来,爱德华一看,说道:“心包膜充血填塞。”

  心脏果然有洞孔,肺部已经萎陷。

  “插管扩胸!”他的语调平静,然而充满紧迫感,“叫麻醉师来,立即开胸,把管子插进去!”

  一个护士把气管插管递给史奇福医生,爱德华·阿什利对他点头示意:“马上插。”

  道格拉斯·克奇福小心翼翼地把气管插进昏迷伤员的气管,管子一端接着袋子。史奇福有节奏地挤压袋子,给伤员肺部输氧。心电图仪跳动更加缓慢,曲线开始变成直线,死神的气息来到房间。

  “他死了。”

  已经没有时间把伤员推到手术室,阿什利医生当机立断:“立即开胸!手术刀!”

  爱德华接过手术刀,立即剖开伤兵的胸膛,没有血液溅出,因为血液已经淤满心包。

  “牵开器!”

  他接过仪器,塞进伤员胸口,拉开肋骨。“剪刀!让开点!”

  他凑近身子,以便手够着心包膜。剪刀刚一伸进去,淤积在心包膜内的血液飞喷而出,将他和医护人员全身溅满。伸手直接按压心脏,心电图开始跳动,脉搏出现,左心室顶有一刀口。

  “送手术室!”

  三分钟后,病人已躺在手术台上。

  “输血!一千毫升!”

  没有时间验血型——于是,任何人都可以输入的0型血,滴灌进伤员的血管。

  输血开始后,阿什利医生道:“胸管!”

  护士递给他。

  史奇福医生开口:“我来完成手术,你去换换衣服。”

  爱德华·阿什利医生的手术衣血迹斑斑。他看看监视仪,心脏跳得坚定有力。

  “谢谢。”

  爱德华·阿什利医生洗澡更衣,然后开始着手写医疗报告。这间办公室布置得让人赏心悦目,书架上排列着大部头医学著作,还有体育比赛的奖品。房间内有一张办公桌,一把安乐椅,另有一张小桌,配有两把直背椅。墙上则挂着装帧精致的文凭,开业证书等。

  刚才经历的那番紧张,使他身体感到僵硬疲劳。与此同时,他的情欲出现,大凡大手术后,他都有这种要求,这是因为同死神进行了面对面搏杀,从而使生命力得到放大。一位精神病医生曾这样向他解释过。做爱,是自然界延续生命的保证。管它什么原因,爱德华反正现在真希望玛丽就在身边。

  他把烟斗从烟斗架上取下,点燃,躺在安乐椅上,伸开双腿,思念玛丽,这使他有些内疚。明明是他让玛丽拒绝了总统的好意,还好意思说自己的理由正当。爱德华内心承认,这其中还有一点私货,那就是嫉妒。我的行动活似一个被宠坏了的小鬼。假如总统让我担任这个职务,情形又是怎样呢?我可能会欢喜得蹦得老高!天啊,我真正想的是,玛丽应永远待在家里照料我和孩子们。我真是条大男子主义沙文猪!

  他坐在那里静静地抽烟,心中咒骂自己。太迟了,他懊恼地想,我得想办法补偿她。我要悄悄地安排今夏去巴黎、伦敦旅行,让她感到着实意外。说不定还要带她去A国逛逛,度一次真正的蜜月。

  青翠欲滴的连绵山丘,簇拥着江克欣乡村俱乐部,那是一片三个层次的石灰岩建筑群。它有一片十八洞的高尔夫球场,两处网球场,一个游泳池,一处酒吧和一间大餐厅。餐厅的一端是一处巨大的壁炉。楼上是扑克间,楼下则是衣帽间和更衣室。

  爱德华的父亲和玛丽的父亲从前都是俱乐部成员,他们从小就跟随父母到这里来玩耍。小城仿佛是个关系紧密的大家族,乡村俱乐部则是这种联系的象征。

  爱德华夫妇到达俱乐部时,天色已暗,餐厅仅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即使如此,当玛丽一坐下,那些客人还是开始了窃窃私语。好在玛丽对此习以为常。

  爱德华望着妻子:“有些后悔吗?”

  当然令人叹惋。任何一个人,看见海市蜃楼的迷幻景象无情消逝,美好的梦想变为泡影,都会扼腕长叹。如果我天生就是公主,一个百万富翁,如果我因治愈癌症而获诺贝尔奖,太多的梦想了……

  玛丽一笑置之,“亲爱的,我才不买后悔药呢,他们请我出任大使仍是一种侥幸,我才不想扔下你和孩子。”她抚摸丈夫的手。“没有懊恼,我谢绝他们的好意,心里实在。”

  爱德华弓身朝她耳语:“那么,我将给你一种你无法谢绝的‘好意’。”

  “行呀。”她会意地笑了。

  在他们结合之初,两人的爱情炽如烈火,他们奉献着生命的精力,让相互的身体需求获得最大的满足。随着光阴推移,他们做爱更加缠绵,但依然热情难抑,分外甜美。

  他们回到家,缓缓脱衣上床。爱德华把玛丽搂紧,轻轻抚摸她的身子。

  玛丽兴奋地叫:“太妙了。”

  两人灵肉相融,爱德华紧紧拥抱玛丽。“亲爱的,我爱你。”

  “我更爱你。晚安,我的爱人。”

  凌晨三点,电话铃声大作,爱德华睡眼朦胧地抓起话筒,“喂!

  一个女人焦急地说:“阿什利大夫?”

  “是我。”

  “皮特·格里姆斯心脏病发作,他痛苦得要死,极其危险。我毫无办法。”

  爱德华翻身坐起,使劲眨眼驱除睡意。“别动他,让他静躺,我在半小时内赶到。”他放下话筒,溜下床穿衣。

  “爱德华……”

  他看见玛丽双目半睁:“什么事?”

  “没事,睡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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