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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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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准备好了,要开始了。 电话铃的响声划破了沉默的夜空。这时,凯瑟琳和拉里正在家里吃晚餐。餐间,气氛很不安,但是两人一声不吭。近来拉里很少在家,要是在家里的话,他的情绪抑郁,举止粗暴。凯瑟琳理解他的不幸。 “好像有什么魔鬼附在我身上了。”环球航空公司破产的时候,他曾经对她这样说过。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他碰上了一连串的无法使人相信的坏运气。凯瑟琳尽力给拉里鼓气,一直提醒他,说他是一个了不起的飞机驾驶员,有朝一日总能出头,如果有人找上他,那才是好运哩。可是,日子过得好像是同一只受了伤的狮子待在一起。凯瑟琳始终捉摸不准,他什么时候就会冲着她破口大骂。由于她怕使他失望,失去生活的信心,她总是忍着,随他去耍性子,发野脾气。她把作为最后一道菜的甜食端上桌时,电话铃响了。她抓起了电话筒。 “喂。” 线路对方是一个英国男性的声音:“请问拉里·道格拉斯在家吗?我是伊恩·怀特斯通。” “请稍等一下。”她拎着话筒等拉里来接,“这是你的电话。一个叫伊恩·怀特斯通的人打来的。” 他皱起了眉头,一时疑惑不解。“谁?”随后他的脸色爽朗了,“老天!” 他走了过去,从凯瑟琳手中接过电话。“是伊恩吗?”他短促地笑了一下,“哎呀,差不多有七年了!你怎么找到我住的地方的?” 凯瑟琳看着拉里一边听电话,一边点着头,笑着。 大约他们讲了五分钟以后,拉里说:“嗯,听上去挺好的,老伙计。我能上哪儿?”他又听着。“行。隔半个小时。那么到时候再见你。”拉里沉思着把话筒放回了原处。 “他是你的一个朋友吗?”凯瑟琳问道。 拉里转身面对着她:“不,还称不上。事情就是这么怪。他是跟我一起在英国皇家空军中驾驶过飞机的。我和他一向并不是那么志同道合。不过,他在电话里说有一项值得干的工作,问我有没有意思。” “什么样的工作?”凯瑟琳问道。 拉里耸耸肩膀,表示无可奉告:“等会我回家来,你就会知道了。” 拉里回到家里时已经差不多是第二天早上三点钟左右了。凯瑟琳正坐在床上读着书,拉里出现在卧室的门口。 “嘻。” 料必他碰上开心事了。凯瑟琳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这样容光焕发、这样兴奋的样子了。拉里走到床跟前。 “你跟他碰头后结果怎么样?” “非常好!”拉里不慌不忙地说,“好得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估计工作没问题了。” “给伊恩·怀特斯通干?” “不。伊恩是飞行员——跟我一样。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一起开过飞机吗?” “是的。” “嗯——战争结束后,他的一位希腊战友帮他找了一个工作:当德米里斯的私人飞机驾驶员。” “那个远洋航运的巨头?” “何止远洋航运,还有石油、金矿——德米里斯掌握了半个地球。怀特斯通在那里有一个美好的安排。” “发生什么了?” 拉里向她看了看,咧嘴笑了:“怀特斯通已经辞去了职务,准备到澳大利亚去。有人在那里安排他干过去的老本行。” “我仍然不懂,”凯瑟琳说,“这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怀特斯通同德米里斯谈过了,建议我去接替他的职务。他刚刚辞职,德米里斯还没有来得及考虑什么人接替的事。怀特斯通认为,我接替他的工作没问题。”他迟疑了一下。“你不知道这件工作的关系吧,凯茜。” 凯瑟琳想起了已经发生过的一些事,还回想起了她的父亲和他那肥皂泡一般的梦想。她说话时故意带着不明朗的、有疑虑的口气,不愿让不现实的希望使他再空欢喜一场,但也不能给他泼冷水。 “你有没有说你同怀特斯通并不是特别要好的朋友?” 他犹豫了一下:“说了。”几条小小的皱纹爬上了他的额头。 事实的确是这样的:他和伊恩·怀特斯通从来也没有彼此产生过十分的好感。昨晚来的电话出人意外。两人见面时,怀特斯通显得非常不自在。 等他把情况说明后,拉里说:“我很吃惊,你会想到我。” 之后,有过片刻尴尬的沉默。怀特斯通后来说:“德米里斯想要一个出色的飞行员,你最合适了。” 好像是怀特斯通硬要把工作塞给他,而拉里是在帮他一个忙。等到拉里说他很感兴趣后,他看上去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而且急于要告别。总之,这次碰头异乎寻常。 “这会是我一生中关键性的转折,”拉里对凯瑟琳讲,“德米里斯每月付给怀特斯通一万五千德拉克马,相当于500美元。怀特斯通生活过得像帝王一样。” “那是不是说你要住在希腊?” “我们要住在希腊,”拉里纠正她说,“有了这么多钱,我们每月可省下一大笔,够一年的闲居生活花了。我得试一试。” 凯瑟琳显得犹豫不决,谨慎地选择着用什么字眼讲话:“拉里,那么远,而且你还不知道康斯坦丁·德米里斯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要找飞行员的工作,这里也……” “不!”他的语调很凶狠,“不管你的飞行技术多么高明,没有人肯放半个屁。他们关心的只是你付该死的工会费有多长时间了。在那里,我可以无拘无束。这是我一直向往的,凯茜。德米里斯拥有的机群之多你是不会相信的。好了,我又可以痛快地飞了,宝贝。我唯一要讨好的人只是德米里斯,怀特斯通说他会喜欢我的。” 她又想起了拉里在泛美航空公司的工作,想起了他曾经对这个公司怀有的希望以及他与小型航空公司打交道时的失败。天哪,她考虑着,我要往哪儿走啊?到希腊去就意味着她要放弃已经创立起来的一套业务,到陌生的地方去同陌生的人住在一起,陪着她那几乎也是一个陌生人的丈夫。 他瞧着她:“跟我一起走吗?” 她抬头看了看他急切的脸色。这是她的丈夫,如果她要保持关系不破裂的话,她得住到他住的地方去。但愿拉里成功,那有多好。他又将恢复到从前的拉里。恢复到她结婚时的那个惹人喜爱的、富有乐趣的、好得不得了的男人。这样的机会她可不能放过。 “当然跟你一起走,”凯瑟琳说,“为什么你不可以乘飞机到希腊去,直接见见德米里斯呢?如果工作谈定了,我随后就来。” 他笑了,那是媚人的、孩子般的笑。“我知道你是靠得住的,宝贝。”他的胳臂搂着她,紧紧地搂着。 这时,凯瑟琳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她在盘算怎样跟比尔·弗雷泽说才好。 第二天清早,拉里飞往雅典去见康斯坦丁·德米里斯。 拉里走后,凯瑟琳好几天都没有听到他的任何音讯。那个星期慢腾腾地过去了。她倒希望在希腊那边的事情进展不顺利,拉里快快回来吧。即使德米里斯同意雇用他,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今后要在希腊待多长时间。在美国,迟早他总能找到工作的。 到了第六天,凯瑟琳接到一个国际长途电话。“是凯瑟琳吗?” “喂,亲爱的。” “立即准备行装。现在你是同康斯坦丁·德米里斯的新的私人飞机驾驶员在讲话。” 十天以后,凯瑟琳已坐在飞往雅典的班机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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