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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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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丁完全把希瑟忘了。他望着她,心里感到很内疚。希瑟对雷斯特雷波的情况很熟悉,这个南美组跟伦敦警察厅的特别分局以及海关保持经常联系,她的工作之一就是保管那方面的档案。希瑟做梦也想着有朝一日会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带进那个真正的秘密无地。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她没有大学学位。 贾丁笑了一笑,伸手理了理他那流不平的头发。“事实上,刚刚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而你会讲法语,是吗?想不想开开夜车?我们需要跟瑞士情报局取得联系。”接着,他又补充说,“凯特就要上来帮忙……” 希瑟咧嘴一笑,高兴地叹了一口气。她感到很满足,虽然她知道,她的男朋友这时正从外交部过来,要在圣詹姆斯街的布鲁克斯俱乐部跟她见面,跟她一起喝鸡尾酒、吃晚饭,不过她也顾不得了。 贾丁懊丧地摇了摇头。他面临着成为“老好人”的严重危险,那可是不行的啊。“好吧,你到值班警官那里去一趟,问他能不能到这里来闲聊一下,要有礼貌。还有,我要一份日内瓦的街道图。还有日内瓦那家里土满饭店的建筑设计图。还有,立刻叫一名密码员到这里来接通跟伯尔尼大使馆和日内瓦支部的联系。” 他们就那样作出了安排。里上满饭店是一家五星级的豪华饭店,看得见日内瓦湖那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色,门口还有一个一百尺高的喷泉,用巨光灯照得通亮。当那个名叫雷斯特雷波的人走下瑞主航空公司的DC-9班机,通过海关和移民局检查时,一组英国秘密情报局和瑞士情报局的监视人员,已经在那家饭店的里里外外各就各位。 贾丁非常感激伦敦警察厅的安迪。莱恩告诉他那个消息,但是他在接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拿定主意,在瑞士进行的这次监视活动中,没有必要惊动警察、海关,或任何执法机构。要是雷斯特雷波遭到逮捕,那对“科里达行动”是非常不利的。因为在戴维·贾丁为“公司”渗透到哥伦比亚古柯硷而设计的那场游戏中, 雷斯特雷波将是一个主要角色。雷斯特雷波,还有那个关在迈阿密监狱里的、代号称为“海豚”的人。 西班牙的北部小镇维戈,座落在一座悬崖旁边,曲曲弯弯的街道一直伸展到下面的港口。在维戈可以看到一些最精彩的斗牛戏。那里有一家专门为当地工人、卡车司机、客轮和货船上的船员服务的酒吧兼餐馆。海运是那个社区的生命线。你在哪一本导游手册或美食指南里都找不到那家宾馆,但是它有着干干净净的红色塑胶桌面的餐桌、木头餐椅,以及正面镶有玻璃的柜台。柜台里放着一盘冰块,上面放着生鲜的鱼类和甲壳类的海鲜。不管什么时候,餐馆老板阿雨弗隆佐好像总在那口已经熏得墨黑的大铝锅里煮着什么东西。酒装在没有标签的瓶子里,白葡萄酒看上去是浅黄色的,红葡萄酒还带有一点紫色,就像深色的石腊那样,闻上去还有一股与之相类似的芳香味道。啤酒是冰凉的,阿尔弗隆佐贮存着一种西班牙和法国混合啤酒。但是没有德国啤酒。一九三八年,西班牙爆发了内战,阿道夫。希特勒利用这场激烈的冲突来获取毁灭性攻击的宝贵经验,派出了兀鹰军团。阿尔弗隆佐的父母曾为那边作战,他们不是被那个军团投下的炸弹炸成碎片,就是被埋在废墟里死了。 尤金·皮尔逊坐在后面角落里的一张长餐桌旁,上面是一张褪了色的斗牛海报,以一个名叫奥多内斯的斗牛士作为号召。 他用力咬着一叉的虾仁拌饭。他的旁边坐着一个理着平头的五十岁左右的人。那个人穿着一套廉价的黑色西装,黑色衬衫,围着教士领,翻领上还别着一个小小的金十字架。他的名字叫伊蒙。格雷格森神父。他是天主教会的一名成员,在科克郡的一所神学院任教;由于他擅离职守,在欧洲到处奔走,为新芬党办事,而且他的主教还听说他是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里一名高级成员,因此已经被正式警告要将他解聘,开除他的圣职。 皮尔逊对面坐着一个精瘦的、褐色皮肤的人。他穿着深蓝色运动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皮夹克,下面穿着一条褪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粘满灰尘的、厚橡胶底的棕色靴子。他没有刮脸,下巴已经有三、四天长的胡子。他是欧洲警方最想通缉到的人物之一。他的名字叫格里。德夫林。布赖顿大饭店的炸弹事件,他就是下手的成员中的一份子,那次爆炸炸死好几个英国政府高级官员,玛格丽特。柴契尔也差一点送了命。 跟布伦丹·凯西一样,他在激进派中的生涯,也是从一名街头杀手开始的;还是跟凯西一样,他喜欢尽量走到离那毫无疑心的受害者很近,近到换得着他的地方,然后再用他那支巨大的点四五的科尔特自动手枪——这是纽约那个崇拜者俱乐部送给他的礼物——来把事情办完。朝脸部连开两枪就能把脑袋的后面炸掉。有的时候,他喜欢看到受害者突然骇怕的表情,那个被杀害的目标最后的表情往往是:哎呀,该死的,为什么要杀我呀,求求上帝,别杀我吧。德夫林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他被认出是个共和军的死亡使者,他就喜欢那个时刻。 总归一句,要是不能吓坏反对派,那么当个他妈的恐怖分子还有什么意思?后来,他发现自己喜欢在有人观看的情况下做那种事情。起先是有他自己的人在场,后来是在那条街上,那个酒吧里,或那个加油站里,正好有陌生人在场。再后来,必然是有那些臣民——他是喜欢这样称呼他的受害者的——他的妻子和子女在场。当杀掉某个皇家北爱尔兰警察队的警察,或者某个不顾警告不肯终止与军队的合同的木匠,或者某个混蛋的新教统一党员的时候,当那些混蛋的新教小猪猡吓得哇哇直哭,那些婊子妈妈——老婆目瞪口呆,无法相信,屁滚尿流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那种绝对的权力,那种胜利的兴奋的高潮,是难以形容的。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他越来越感到迫切需要撕掉那个黑色滑雪帽,用一个颤抖的指头指着他自己的脸,大喊一声,“喂!看啊!是我,杰勒德。玛丽。德夫林,共和军他妈的死亡天使!” 但是,那样会违反纪律的,组织就会把他送到纽约市去恢复理智,让他在哪个酒吧工作,或者比这还要糟糕……在那个运动里,谁也不会忘记吉米。鲁尔克的前车之鉴。他在办完事情以后,在逃逸用的汽车里手建,因此受到了激进派的审讯,最后在脑袋后面挨了两粒子弹。 因此,在执行二十九次“接触任务(与放置炸弹相对而言,这项任务不那么直接杀人)以后,德夫林去找了布伦丹·凯西和查兰·墨菲,说他打算适可而止。他们能不能给他点别的事情做? 使他感到惊讶的是,他们对他说,他们正在组建一个新的小组,去跟西班牙北部的巴斯克祖国自由组织部建立关系。据那里传回来的消息说,现在的巴塞隆纳单位酗酒嫖娼,言行失检,喜欢吹牛。有一个士兵在讲授炸弹制造技术的时候,在一次事故中炸死了两个巴斯克学生。他还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因为他们缺乏实际经验。 德夫林在天主教教友社团开设的学校里学过西班牙语。富人们的愤怒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有八次躲到西班牙。其中最严重的一次是:有一个在皇家北爱尔兰警察队当电工的密探传来消息说,特种航空队从日中队派了一个秘密行动专家小组过来——四个秘密行动专家,都是上土和近距离格斗教官——他们的唯一目的是要杀死格里。德夫林。 特种航空队表现出能打突击战和大开杀戒的倾向,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对它深感兴趣,那就不足为奇的了。也许甚至觉得有点恐怖。赫星福德特种部队团跟罪犯们有过几次交手,结果总是给激进派增添几次葬礼,这是铁的事实,而来访的小组——爱尔兰共和军的贝尔法斯特旅是那样称呼特种航空队的——则很少有人伤亡。 在西班牙的八次避难过程中,格里。德夫林发现自己有讲西班牙语的天赋,这在贝尔法斯特的学校里倒是没有显露出来的。 因此,布伦丹·凯西就派他来重建巴斯克联络小组(那是三年前的事,指示他整顿队伍,恢复纪律,加强安全,并为支持共和理想目标提出一个进一步开展活动的计划。 当德夫林到达巴塞隆纳的时候,那里的情况比组织里任何人所能想像的还要糟糕。在左翼积极分子或急进学生当中,很少有人叫不出激进派积极行动小组每个成员的名字的。不是他们的假名,而是他们的真名。 积极行动小组里的六个成员,以及五个西班牙人,他们对组织的情况了解得大多。到德夫林结束工作的时候,除了一人以外,其余的统统上了西天。有四个人乘坐一辆汽车行驶在庇里牛斯山里一条险峻的山路上,结果撞穿护墙,坠入一条一千尺深的沟底,发生了爆炸。有两个人在他们租用的巴塞隆纳公寓房间里,因煤气泄漏致死。有一人被溺死;有三个人被带到边境的法国那一边,在通往巴纽尔斯的公路上的一个偏僻山坡上,先让他们掘好自己的坟墓,然后开枪把他们打死了。那几次死刑都是德夫林亲自执行的。他因此恢复了良好的秩序和纪律。那个幸存者是查兰·墨菲的一个弟弟,他带着德夫林用密码写的报告,被遣送回爱尔兰。 墨菲的弟弟——他心有徐悸,后来被调到那个政治组织新芬党担任计票员—一回到了爱尔兰,他在报告中证实,格里。德夫林已经在巴斯克祖国自由组织最主要、最能干的成员中重新确立了激进派的声誉和地位。那收入现在已经开始把德夫林称作“魔术师派来的危险人物”。那个称呼是从叶慈的诗《塔》中引用过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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