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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整个晚上他就说了那个内容;首相是个精明无比的人,许多没有说出的话他也能懂得。他考虑很长的时间,然后用敏锐的目光望着贸丁。最后,他轻轻地问,“你需要多少时间?”

  “十四个星期,首相。其实需要二十星期。但是,做好充分准备,开始工作,十四个星期就够了。”

  他们背后,大家仍在低声交谈着。贾丁凭着本能知道,桃乐丝已经注意到他在跟“他”密切交谈,她觉得到很感兴趣,也十分自豪。

  “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找想。你竟然直接来跟我谈这个问题。”

  “我想是的,首相先生。”

  “嗯,下不为例。”

  “说得对。”贾丁朝这位国家领袖瞥了一眼,只见他的眼睛好象眨了一下。

  “我想,我们只当没有进行这次谈话……?”

  “什么谈话,首相先生?”

  “我看看有什么办法。”

  “谢谢你,首相。”他们目光相遇,笑了起来。贾了感到非常满足,转过身去把伏特加酒杯放在书柜上。“我很高兴从报纸上看到,你的女儿得了一个拉丁文奖……”他说,想聊点别的事。但是,首相已经从他身边走开了。人回到房间里,朝着被女收容所所长露出他那迷人的“你是这个房间里最重要的人物”的笑容。那位所长庄重地点了点头,打断了跟桃乐丝的谈话。她一直在跟他热烈交谈。

  桃尔丝朝贾丁看了一眼。他稍稍抬了抬肩膀,她摇了摇头,觉得好笑。

  第十章 找到线索

  西奥班跟一个名叫理查德、还是里卡多的委内瑞拉人私奔了。这件事所带来的痛苦,伤害了尤金·皮尔逊法官跟梅莱特的夫妻关系。还影响到他在法院的工作。

  这类创伤在不同的人身上,产生的影响也是不同的。皮尔逊本来就不是一个合群的人,现在变得更加孤僻。雷斯特雷波猜对了,或者说他早已知道,皮尔逊在回家以前,晚上常到谢尔本酒吧去喝威士忌。如今他突然不再光顾,这就十分引人注目,就像(爱尔兰时报)编辑部的一名爱开玩笑的人所说的那样。

  梅莱特本人非常担心那个女孩子,她不知道西奥班是不是只是休学了,而且还是在一所女修道院学校里?但是她知道——虽然尤金心事重重,也许还因为出自关心而没有说起过——她的丈夫显然怪她采取了放纵态度,要给那个女孩子自己的天地。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至少有一点梅莱特是可以肯定的,她的女儿不吸毒,因为她几次给西奥班提过这个问题。很明显,孩子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想明白了。在都柏林的街头和爱滋病人救济院里,实际上到处都有海洛英和毒品贩子,你有很多考虑的机会。不会,她们一直保持着比较理想的母女关系。既开放又亲切,跟那位法官不同,他对西奥班的宠爱中,还可悲地夹杂着那种令人厌烦的过份多愁善感,和占有欲。梅莱特几次想过,要是……但是,不行。作为未来首席检察官的夫人,那种想法必须从脑海里清除干净。假如出了什么问题,西奥班肯定会说的。

  要是尤金·皮尔逊法官知道了梅莱特内心那种不大成熟的怀疑,那他会觉得无地自容的。不过,别说她的怀疑,就连她在默想,他也是不知道的。他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西奥班的问题和将来当首席检察官的问题。军事委员会在等着他的计划,要建立一个独立的秘密组织,来接收几顿最纯的古柯硷粉,并把它销售给欧洲一些有组织的罪魁集团,以便每月换取二百万美元。

  如今,皮尔逊决不是一个懦弱的人。自一九七0年以来,他一直在为这个理想目标效劳,把自己的声誉、自由、家庭和自己的生命都依次押了进去;尤金·皮尔逊已经按照他那一贯有条不紊的、很有逻辑的思想方法把这个问题考虑清楚。跟他一起控制组织的同志们,都是些一本正经的人;他们都想通过各种认真而又凶恶的手段,让别人承认自己是爱尔兰问题的实权人物: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和它的政治组织新芬党激进派。

  因此,他能把个人的和家庭的问题跟他的主要任务区分开来。具有讽刺意味的,西奥班的失踪(因为目前只能那么认为)倒也有一个好处。尤金·皮尔逊的同事和首席检察官办公室都知道那个情况,因此当他要求请假两个星期料理家事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跟美国和美国受媒体引导的公众舆论绝然相反,英国和爱尔兰的安全机构紧密合作,在监视和竭力挫败激进派的运动和行动。因此,那个组织能够继续存在下来,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有效地开展活动,这说明它有着高超的本事和丰富的经验。当然,正是因为它能熟练地从事秘密工作,哥伦比亚集团组织才想到要跟他们做生意。军事委员会的全体会议,是在极其机密的情况下如开的;出于实际考虑,这类会议开得很少。

  在基洛格林和格伦贝之间的凯里郡,有一个“洛奇”,在盖尔语中是湖泊的意思。基洛格林是一个小村庄,跟民间传说有着直接关系。到了秋天,游客、马贩子,以及已婚和未婚的各色男女云集这个地方,参加一年一度的古老的(有些人说是异教徒的)帕克集市节,痛痛快快地玩一番。他们把一头活的公山羊搁在一座摇摇晃晃、大约四十尺高的木塔顶上,基洛格林和它的几个酒吧就一下变得生气勃勃,到处响起玩具哨子和古老的皮鼓声,到处可以听到笑声、买卖马匹的叫喊声和同乐会上的欢笑声。

  格伦贝和基洛格林一般大小,或者略小一点。它迎合另一个阶层的爱尔兰人的口味,充当许多专业人员的东道主。他们从都柏林和科克开车来到这里,享受全爱尔兰最棒的钓鱼和高尔夫球运动环境(有些人是那么说的;那种说法本身就激起热烈争论,喜欢争论是爱尔兰的一个传统,并以爱尔兰的传统方式不断发扬光大)。

  在爱尔兰内战期间,就是在独立后的最初几年里,爱尔兰共和军跟埃蒙。德瓦莱拉的当选政府要分个高下,结果把基洛格林一格伦贝地区的家庭弄得四分五裂,许多兄弟、父亲、儿子之间展开殊死决斗就取决于他们站在谁的一边。到了本世纪的最后一个十年里,虽然以前流过那么多血,伤口早已愈合;在那些敌手们的后裔之中,处处洋溢着爱,也许只是有点粗扩,不说出口而已。

  那个“洛奇”叫做卡拉湖。

  卡拉湖有一边的湖岸十分陡峭,长着密密的树木。尤金。

  皮尔逊和他在军事委员会的同事们,就坐在那个岸边的太阳里,望着几百英尺外湖面上的一条鱼鳞式外壳的、漆得很亮的小木船。船上有两个人,他们在悠闲自在地钓鱼。他们的M-16卡宾枪放在船板上,一伸手就可拿得到。周围地区至少还有十四名保镖在担任警戒,他们大多是当地人。除了两人以外,他们并不是当局所说的恐怖分子。在整个六个郡,以及在英国和欧洲,这个组织总共只有二十六个活跃积极的作业人员,要是用那些人来做安全工作,那是一种很大的浪费。而且,即便是军事委员会里的那些人,不要说爱尔兰特别警察分队,就连英国人也无法对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提出指控;他们不会冒险跟十来个通缉犯混在一起。在这个统治精英团体里面,过双重生活的也并不只是尤金·皮尔逊一个人,人们甚至还不知道他们倾向共和政治。

  因此,充当军事委员会保镖的那些男人(和三个年轻女人),并不是积极从事活动的“战士”,只是可以信赖的支持者而已。他们当中只有五个人身边带着枪,虽然他们都会使用武器。其他人依靠随身携带的无线电和一个由警戒员和同情者组成的监视系统,来了解爱尔兰特别警察分队有没有开进这个郡的边界。

  开火,或者跟爱尔兰公民包括警察交火,是违反激进派的命令的,除非是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之下。军事委员会很少开会,要开也总是在这个共和国比较安全的地方开;因此,对这样的会议采取防范措施,主要不是担心生命或者自由受到威协,而是防止暴露身份,从而损害了安全。军事委员会里的那些男人(和一个女人),行动非常谨慎,从来不摸枪,不碰炸弹,也不跟有名的实践主义者待在一起,免得被人看见。只有那些在新芬党里担任政治职务的人,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有时还出席激进派的葬礼。只有尤金·皮尔逊,还能带着一份假护照片。哦,没错,布伦丹·凯西现在可真的是逮到他的小辫子了。

  一缕缕暖融融的金黄色阳光,透过松树和榆树里的罅隙照射下来,光线里浮悬着林中的一粒粒尘埃。野草早已干枯,那种味道使人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草皮。那个时候,梅莱特还只有十八岁;星期五晚上,星期六上午,带着醉意,长时间地玩橄榄球,这是学院那位用功的学生一生中做过的最激烈、最暴力的事情,这也是他最有抱负的时期;那位学生就是尤金·皮尔逊。

  “那么,尤金,我知道你是过来……促成……一个政治婚姻。我们自己跟那个来自探戈舞之乡的某个人之间的婚事。”

  皮尔逊望着那个军事委员会的领袖人物,他是被他的同事选举出来领导武装斗争的。德克兰。伯克是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自学成才,就这样倒也罢了。要是换了一个国家,换了一个时代,他会成为一个主张采取强硬政策的史达林分子,皮尔逊对此毫不怀疑。就是这个人,在八十年代中期跟尤里。

  波尔加宁建立了联系。波尔加宁是KGB,即苏联国家安全局,第一处的特工人员,他曾以都柏林为基地,以苏联通讯社记者的身份为掩护,开展工作。当改革的乌云笼罩着西伯利亚草原,并驶向华沙条约附庸国上空的时候,就是波尔加宁在维也纳把这个组织介绍给了卡扎菲的堂弟。接着,就安排了四船塞姆特克斯塑胶炸药、突击步枪、手枪、夜间射击瞄准器和手提式火箭发射器,作为那位利比亚领导人送给那个组织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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