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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只有深深懂得在道德问题上,我们人人都很脆弱的人,才能具备这种品格。

  “神父,自从我上次忏悔以来,已经有五个星期了。”

  那个西八区总监坐进一个狭窄的告解室,唱诗班念诵“阿利路亚“和”耶稣日课规则书的声音使头顶的石雕拱形圆屋顶显得相当温暖。

  “在此期间你又犯了什么罪孽没有,我的孩子?”

  “有的。请原谅我,神父。”

  “是什么罪孽?”

  “犯了念欲的罪孽,神父。不诚实的罪孽。骄傲自满的罪孽。”

  告解室的另一边传来了那位教士熟悉的、给人安慰的声音。

  听他忏悔的几乎总是那个人,他还经常跟他交换思想。

  “说来我听听,我的孩子……”

  贾了讲到他跟尼古拉的关系,讲到他已经跟她一刀两断,讲到她已经怀孕,但她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讲到对凯特怀有情欲,讲到跟厄瓜多尔首都基多一个体态温柔的女孩子犯了的小小罪过;那女孩子在一家著名的航空公司的公关部工作,出自她自己才最清楚的理由,她喜欢上了他。就像过去的多次忏悔一样,这些事情已经经过了,仔细适当的消毒,再加以小心地伪装的方式来告诉神父,以免他从中知道他的身份,泄露国家机密。他知道,只要他真心悔过,上帝是会理解的。过去他都没真心忏悔过。不过那当然是另一次忏悔的主题了。

  上帝通过惠特利神父开了口,对戴维·贾丁供认的罪孽好象并不觉得很严重,他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几声“万福玛丽亚”,“多么伟大”,就换得了上帝的原谅。

  贾丁结束告解,跪下来做了几分钟的祷告。惠特利神父默默地在告解室的另一边,思考着那个身材高大、感情复杂的人的本性;他的声音,他如今已经非常熟悉。那个教士大约四十五岁,已经听惯那种为了不让第三者听到,为了防止出现尴尬局面,而使用某种代号暗语来做的忏悔。

  然而,自从那个脸上有着伤疤的人,不定期地来忏悔以来,神父从一开始就已经看出,他将自己的告解释译成一些代号。惠特利神父发现,要搞清楚他的职业,对他的智力来说倒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他决定不提任何问题,只用自己的头脑来加以判断。然后,有一天,一个举引弥撒时协助神父的男童对这位教士说,他的妈妈是外交界的一位司机;有一次做弥撒的时候,她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儿子,低声地对他说,那高个子是个间谍。惠特利神父收拾东西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至今还搞不清楚那个,到底有没有真正地忏悔过。但那种事情是无需他来翻译的。

  贾丁离开教堂,沿着南奥德利街走去,穿过一条通向公园巷的狭窄街道,来到骑上桥,在公园披萨店里停下来,叫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早餐。他一边洲览星期日的报纸,一边跟一个苗条迷人的澳大利亚女孩子调情。他从她身上挂的名牌上知道,她的名字叫洁西卡。

  他决心不再去想凯特的事,那个女孩子说得对,跟她发生关系,那简直是疯狂。他接着想起了她那对可爱的乳房上面婴儿粉的味道。

  他翻到《星期天泰晤士报》的音乐专栏,读了一篇关于演出普塞尔的《仙后》的评论文章,他还真想去看看那个演出。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在那个宽敞的餐厅的对面,在正对着骑士桥的窗口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留着金色长发的女孩子。她正跟某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谈得十分起劲。那个男人即使穿着马球衬衫和某种棒球防风夹克,看上去

  也还是很有风度的。这人怎么那么面熟呀?原来是迪克。朗斯特。没有错。他是美国驻圣詹姆斯宫廷的数数第二任大使。他是个百万富翁,波士顿的银行家,跟英国的政治派系相处得甚好。他是个白手起家的人,彬彬有礼,精明过人,还是现任和前任总统的密友。他在韩国当过美国海军陆战队的飞行员。迪克。朗斯特里特已经成了一个坚定的亲英分子。他现在是英国一家大航公司的董事成员,因此不时要到伦敦来。

  至于那个女孩子,她显示出一副神态自若,心情愉快,十分自信的样子……他以前在哪里见过她呀?接着,那个当过大使的人咧开大嘴一笑,摇了摇头,对她说的话感到好笑。戴维·贾丁想起来了,她就是在赫里福德强尼。麦卡尔平家里见过的那个女孩子,当时她正跟强尼的妻子和几名特种航空队的保镖走下车来。她也引得他们哈哈大笑呢!他在厨房里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可是当他和强尼过去跟希拉喝完茶的时候,那个引人大笑的女孩子已经不见踪影了。而今,她竟然又在这里出现。她跟朗斯特里特究竟在干什么。

  接着,一切都清楚了。他想起了那份档案。8/2007-Pr/411号,福特,亨利。迈克尔。阿尔卡扎,苏格兰近卫军,特种航空大队第十中队。已婚,妻名伊丽莎白,娘家姓利德皮特,二十七年前生于德克萨斯州汉思堡,就读学校:休斯顿,瓦萨尔,牛津大学玛格丽特夫人学院。父亲已故。母亲已经改嫁。

  丈夫名:理查德。朗斯特里特,朗斯特里特银行总裁,曾任美国驻伦敦大使。

  那个逗人发笑的女孩子原来是哈里·福特生于德克萨斯州的妻子伊丽莎白。她如今出现在公园的被萨店里,跟她的父亲在一起。贾丁真想过去作一番自我介绍,不过他说些什么呢?

  喂,我是个间谍;你那勇敢无畏的丈夫将要冒着生命危险为我工作,可是你还不知道哩!

  那样做就太愚蠢了。那两个人是不准跟外界有任何联系的,而哈里的妻子甚至还不知道他已经回到国内,虽然强尼。

  麦卡尔平的夫人希拉已经悄悄跟她解释,喻里已经在从事危险行动,她也许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因此,贾丁没有理会他们,只顾吃自己的早午餐,看他报纸,然后把钱付给那个漂亮的澳大利亚女服务员洁西卡,离开了披萨台。他出门的时候,她,就是那个名叫伊丽莎白。福特的孩子,朝他看了一眼,露出了某种……感兴趣的表情?

  他装作没有看见,迈开步伐走回切尔西。

  这一次,办公室派了一辆深蓝色的积架汽车。他在多塞特参加I安德鲁学校里的教师家长会,然后直接去威尔斯。汽车途经A303号公路上的伊尔敏斯特,驶上MS号公路,然后往北向西进人威尔斯。当车子把他送到戴利夫学院(霍尼庄园的官方名字),交给值夜班的门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零点二十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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