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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橱里有架子,上面整齐摆放着从柠檬汽水瓶里取出的玻璃球、马路上捡来的铁丝、木块等,这些对大人来说不过是些破烂儿,却都是祥太的宝贝。

  墙上还挂着一顶额头上带小照明灯的头盔,那是阿治过去干油漆工时用过的,晚上祥太用它看书。

  一家人围在餐桌前时,也只有祥太一个人把饭碗和菜盘拿进壁橱里,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由于顺道带回一个女孩造成了忙乱,可乐饼已经完全凉透了。祥太在偷来的杯面里加进热水算是代替微波炉,把可乐饼放在杯面盖上加热。

  “叮——”,祥太自己嘴里发出微波炉的响声,用力揭开盖子,把可乐饼浸入面汤中。可乐饼上的油在面汤表面散开。祥太用一次性筷子的尖头把可乐饼分成两瓣儿,将破衣而出的土豆在面汤中捣碎,和面搅在一起吃。这是圆满完成“工作”后祥太对自己的奖励。

  “明明长得那么可爱。”

  初枝端详有里的脸蛋儿,撩起她额头上的刘海。

  有里的头发好像染过那样,是茶色的。这种颜色,似乎更夺走了女孩的天真。

  “这个,是怎么回事?”

  初枝问道,她发现女孩两只手臂上好像有烫伤留下的伤疤。伤疤看上去还很新。

  “摔的……”

  应该是预先准备好的吧,一被问到就这么回答,初枝想。有里回话的语气比刚才问她名字时清晰多了。

  初枝掀起有里的上衣,肚子上有好几处发红和发紫的乌青块。亚纪皱起了眉头。祥太嘴里塞满可乐饼张望着。初枝用手抚摸了一下那些乌青块。有里身体躲避着。

  “痛吗?”

  有里摇摇头。情况大致清楚了。

  “伤痕累累。”阿治听初枝这么嘟哝,看着信代。

  (怎么办?)

  阿治用眼神询问信代。

  有里脸色很差,确切地说是面无表情。这是来自她自我保护的本能。通过封闭自己的感情,来防止自己所处的环境和所受的对待陷入更大危机。信代只需看女孩一眼便全都能明白。

  信代坐在厨房里堆满东西的餐桌上,从高处注视着全家在起居室吃乌冬面。她总是一个人在厨房吃饭,所以今天也不是特例。可是一看到女孩矮小的背影……不,她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那个背影,信代发现自己今天打心底里就想背过脸去。

  信代避开阿治的目光,端着锅站到洗碗池前。

  “110找来之前先把她送回去。”

  信代说着,将喝空的啤酒罐扔进垃圾箱。

  最终,由信代和阿治两人负责送有里回家。

  信代如果不主动提议的话,阿治恐怕会找出各种理由,让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在家里留宿一夜。这对全家来说都是危险的,信代冷静判断。

  “就让她在家里留一晚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她家里人让不让她进门。”

  信代十分清楚,阿治说这话不是出自同情。退一万步说,就算出自同情,也完全不存在责任心。

  这就是这个男人的个性,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改变。信代这么想,所以也决定这么做。这种事情的循环往复,就是阿治迄今为止的人生。换句话说,在他心里从来不存在用对昨天的反省来保证今天,用对明天的展望过完今天。今朝有酒今朝醉就够了。说白了,他就是个孩子。如果真是个孩子倒也罢了,问题是将近50岁的人,不管日子是怎么越过越窘迫的,他依旧每天重复着“今天”,这种典型的顺着山坡往下滚的生活已经持续了10年。信代也在这10年中,陪他一起不停地往下滚。

  即便日子过成这样,信代还是没有离开阿治,那是因为如果没有她,这个男人一定会变得更加无可救药。这是信代的自负。假如要称之为爱的话,也可以说是爱的一个变种吧。然而,从通常的意义上而言,这种爱让她离幸福越来越远,这也是事实。假如还存在另一个让信代对阿治不离不弃的理由的话,那就是和信代过去遇到的男人相比,阿治算是最靠谱的。

  “这种男人哪里好了?”

  信代记得和初枝坐在套廊上时被这样问起过。她情不自禁地说了实话:“他不打我。”两人四目相对笑了起来。

  “不打人的男人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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