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司马辽太郎 > 镰仓战神源义经 | 上页 下页 |
一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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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的行动。 他想要问出这个可疑人物的真正目的,这可说是对赖朝的第一个挑战行为吧?可是,土佐房拒绝了,他回答:“在下诸事忙碌,无法前来。” 义经也赌气了,这次,他派武藏房弁庆当使者。 弁庆虽然不认识土佐房,可是两人都是叡山出身,他对土佐房动之以情,劝道:“我发誓不会加害您。” 土佐房转念一想,先看看义经的情况也并非没用,便答应前来。 他一进入堀川馆,来到中庭的沙地上,便看到为他准备的一片草席。接着义经出来了,坐在回廊上。 (原来这就是公卿!) 他会这么想,是因为义经化妆之美。他小小的脸庞上涂着厚厚的白粉,铁浆【注:涂在牙齿上的黑色颜料,中古时期,贵族或武家男子会把牙齿染黑】把牙齿染得漆黑,连嘴唇都点上朱色,像名十二、三岁的贵族。土佐房感到不解,这个男子哪里隐藏着百战百胜的神算与勇气呢? 问答开始了。 ——你是来杀我的吧? 义经突然这么说,还重复表示一定是这样。可是,土佐房以过去叡山僧兵的口才与狡猾辩解着。义经终于相信了。 “是吗?是这样吗?” 他突然放松身子,露出悲哀的表情,诉说着在腰越时的愚蠢,还用哀求的眼神问土佐房:“你认为怎么样呢?” 土佐房自然虚与委蛇,说道:“像我这么卑微的人,是无法了解镰仓殿下(赖朝)心思的。” 他回答时,义经叹了口气,脆弱的表示: ——我希望镰仓殿下能够了解我,我朝夕所求的,就只有这件事情。 土佐房对这个脆弱到穷途末路的人,并没有同情的感觉。 (我杀得了他!) 他用猎人鉴定山中野兽的眼光仔细看着义经。接着,土佐房写下七张誓纸,由弁庆等人送出堀川馆。他有点扫兴,因为那座府邸里不只是义经,似乎连他的随从都是些老好人,完全相信自己的辩解。 (要晚上来偷袭的话,就是今晚了。) 他想。 他们会疏于防备吧?土佐房下定决心,一回到三条的持宝寺就开始准备。他命五个部下乔装改扮,去窥查堀川馆。果然如土佐房所料,义经主从疏于防备的明显证据是:部下们一到晚上就一个个跑出去了。伊势三郎义盛跑去找最近交上的室町女人,佐藤忠信也前往他安排住在町尻的情妇处,连没有女人缘的弁庆和片冈太郎经春,都为了物色女人而前往室町附近。 (难以想象的好机会!) 敌人过于疏忽,使土佐房的不安盖过了喜悦。 ——伊予守真的是谋叛的人吗? 他开始怀疑起来。他认为,要谋叛的人,是不可能这么轻忽大意的,不过,无论义经的谋叛是真是假,对自己来讲,只要杀了义经就好了。 *** 的确,这一晚,堀川馆的部下全部都出去了。府邸里剩下的男子只有仆人,另外一个例外则是藏身此处的行家。 义经当然在家,他还开了个小小的酒宴。对这个没有其他才华消磨时间的男子而言,这是唯一的娱乐。他酒量很差,由此可知他并不是因为爱酒而开酒宴,他喜欢让侍女们喝酒,要她们跳舞,陪他取乐以消磨时间吧?在这方面,能够陪伴他且比较有趣的女人,不是正妻乡御时或平大纳言的女儿拉比,而是过去当过白拍子的静和她的侍女们。 (难道……) 静不断有种预感,是关于土佐房昌俊其人。义经和他的部下自白天的问答以后,已经完全忘记对他的怀疑,可是,从矶禅师那里听到的话回荡在静的印象中,她怎么想都觉得土佐房是刺客。 “今晚最好别喝太多。”静不断说道。 义经醉了,白粉在脸上四处剥落,点点班驳透着绯红,看来十分恐怖。 “为甚么呢?” 他用孩子般的天真问着。静说出自己的不安,但他听也不听,终于有如醉倒般进入寝室。静也进了他的被寝。 *** ——来了! 第一个跳起来的是静。她竖耳倾听,前后门附近的路上马蹄声杂沓,看来情况不妙。静用手拍着义经,喊着“殿下”,猛烈地要把他摇起来。 “是夜间偷袭,是土佐房!” 她说着跳了起来,点上灯,穿上衣服,等整理好自己后,便拿起盔甲往茫然起身的义经身上丢。 “快穿上!”她尖锐的喊叫着。 这时,义经终于了解发生了甚么事情。这男人的手脚立刻判若两人般敏捷,马上穿上静丢来的直垂,套上盔甲,站稳脚步。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不断喊着: ——有谁在?夜间偷袭啦! 可是只出来两个仆人。义经命令其中一人去街上报急,另一人喜三太则去备马。 “还有叔父……”他大声喊着。 然而,他转念一想,行家没甚么战力,让敌人看到反而不好。 他对静说:“叫叔父躲在放板窗的地方。” 然后他带上弓,从屋侧冲出,骑上马。马匹是他在一之谷使用的青海波。 马蹄声哒哒来到前门内侧,他竖耳倾听门外的情况,马蹄声大作,其中还听得到土佐房发布命令的声音。最后,声音大得简直快震破门了,似乎喊着“挂箭!”或是“拿大石头敲碎!”等话。 (敌人有八、九十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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