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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公爵给这年轻人一段他认为必要的时间,以让他考虑一下当前的处境。最后他要达威特回答:他的向导是谁?是谁给他提供的向导,为什么他会对这向导产生怀疑?昆丁·达威特对第一个问题作的回答是讲出了那个波希米亚人海拉丁·毛格拉宾的名字。针对第二个问题,他回答说,向导是特里斯顿·勒尔米特推荐的。回答第三个问题时他提到在纳穆尔附近的圣方济寺院发生的情况,谈到那波希米亚人如何被赶出寺院,而由于他怀疑此人表现,又如何跟踪,发现了他和威廉·德拉马克的德国长矛手约会,并偷听到他们计划拦路劫持受他保护的两位仕女。

  “听着,”公爵说道,“我再次提醒你,你的生命完全取决于你是否诚实。我问你:这两个坏蛋有没有提到他们突袭护送人员、劫走两位仕女的计划是根据这位国王——我指的是在座的这位法国路易王——的授意?”

  “要是这两个可耻的坏蛋真这么讲了,”昆丁回答道,“那我就真不知该如何看待他们的话,因为国王亲自交待给我的命令与他们所讲的恰好相反。”

  路易一直在全神贯注地认真倾听昆丁讲的话。当他听完他作出的回答后,就像顿时去掉了压在胸口的一个沉重的石块,不禁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公爵又显出一副愠怒而窘急的样子。他回到原先指控的问题上来,更严密地讯问昆丁:根据这些人的秘密谈话,他是否认为他们所策划的阴谋得到国王的赞同?

  “我想再说一遍,我没有听到任何东西使我有根据说这种话,”年轻人答道。尽管他内心里确信路易王参与了海拉丁的阴谋,但他认为在这个问题上提出自己的怀疑是违反忠诚宣誓的。“我想再说一遍,假如我真听到这些人作出这种供认,那么和国王亲自给我的指示相权衡,我也不会给他们的证词任何分量。”

  “你是一个忠实的信使,”公爵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道,“不过我可以大胆地说,要不是以后的事态发展证明你那公牛般愚顽的耿耿忠心给国王帮了个大忙,你遵从他那个指示本会使他大失所望,而叫你大吃苦头。”

  “大人,我不懂您的意思,”昆丁·达威特说道,“我只知道我的主人路易王派我去护送两位仕女,而无论在去索恩瓦尔德的路上,还是在以后发生的事件当中,我都按照指示去做。我理解国王的指示是正大光明的,因此我也正大光明地执行他的指示。要是这些指示属于不同的性质,那它们就和我达威特的名字或苏格兰的国籍完全不相称了。”

  “骄傲得像个苏格兰人。”查尔斯说道。尽管他对达威特回答的语气感到失望,但还不至于不公正地责怪他胆大无礼。“射手,你听我问你下一个问题:根据索恩瓦尔德逃来的难民报告,叛民曾前呼后拥地带着你在列日街头游行,而正是他们后来残杀了他们的世俗君主和宗教领袖。你说你是根据什么指示这样做的?叛民杀害主教之后,我发表了什么演说,申明你在这群刚犯下滔天大罪的歹徒当中,要以路易王特使的身份自告奋勇行使领导权?”

  “我的大人,”昆丁说道,“有许多人可以作证,我并没有在列日城冒充法国特使。这个身份是那些喧闹的市民们硬要强加给我的。我所能作的任何否认他们都拒绝相信。我设法从城里逃走之后,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主教的官吏,建议他们注意城堡的安全,这样做本可以防范第二天晚上发生的灾祸和惨剧。在危急的关头我的确利用了误加于我的那个身份给予我的威望来拯救伊莎贝尔伯爵小姐,保护我自己的生命,并在可能范围内遏制那通过可怕的残杀已变得疯狂的杀人欲望。我要重申,并以生命担保坚持这一重申:法国国王并没有给过我任何有关列日市民的使命,更不用说给过我煽动他们进行反叛的指示。最后我要说,即使我的确利用了误加给我的特使身份,那么其性质完全类似在紧急关头抓起一块盾牌来保护自己,来捍卫自己和别人的生命,而不问盾牌上刻印的纹章是否使我有权这样做。”

  “就这一点而论,”克雷维格无法继续保持沉默,大声说道,“做过我的旅伴和囚徒的这位年轻人的确表现得既有勇气又有头脑。他这样做自然不能作为路易王的罪证。”

  在周围坐着的贵族们中间响起了一阵表示赞同的低语声。这声音在路易王听起来固然悦耳,但在查尔斯听来却相当刺耳。他愤怒地用眼睛向四周一扫。这么多高级藩臣和聪明的谋臣普遍表示出的这种情绪未必能阻止他屈从于自己暴烈和专横的性格。所幸的是德贡明预见到这一危险,突然宣布列日城派来的纹章官求见公爵,才防止了危机的爆发。

  “织布匠和铁匠派来的纹章官?”公爵大声说道,“好吧,立即传他进来。圣母在上,我将通过这个纹章官进一步了解派他来的老板们有何计划和意图,以填补这位年轻的苏格兰籍法国武士所不愿告诉我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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