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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我说道:“先生,请给我一点时间,然后我才能告诉你。”

  “患的是耳癌。”他还特别强调,“是耳朵。”

  “是啊,先生,行啊,先生。”我继续朝林肯车走去。那儿一片亮光。

  我从罗参议员的助手身边走过的时候,他跟在我身边说道:“我可以把所有的情况向你做解释,警探。”他大约30岁,具有国会工作人员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和仪表堂堂的相貌。“我相信我能把所有问题都解决。”

  “先等一下,”我说道,“让我跟参议员谈一下。”

  “参议员身体欠佳,”助手说道,“他太疲劳了。”说着他上前一步挡住我的去路。我从他身边绕过。他赶紧又跟上来说:“是时差反应,这就是问题之所在。参议员这是时差不适的反应。”

  “我必须和他谈谈。”我边说边走进明亮的灯光之中。罗参议员仍然用手臂挡着脸。我说道:“罗参议员吗?”

  “把他妈的灯关掉,该死的。”罗骂骂咧咧地大声说道。他醉得很厉害,吐字含糊。

  “罗参议员,”我说道,“恐怕我得要你……”

  “去你妈的,还有你骑的那匹该死的马。”

  “罗参议员。”我又喊了一声。

  “把他妈的摄像机关掉!”

  我回过头去看了看那个巡警,朝他打了个手势。他很勉强地关掉摄像机,灯光也随之熄灭。

  “我的天哪!”罗松了口气,终于把手臂放了下来。他用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着我。“这儿他妈的出了什么事?”

  我做了自我介绍。

  “那你为什么不他妈管管这个该死的动物园?”罗说道,“我只是开车回我那该死的旅馆。”

  “我知道,参议员。”

  “不知道……”他摇了摇手,做了个很蠢的动作。“这儿究竟他妈出了什么问题?”

  “参议员,刚才是你在驾驶这辆车吗?”

  “见鬼。驾驶。”他转过脸。“杰里呢?跟他们解释一下。看在上帝的分上。”

  助手立即走上前来说:“我对这一切深表遗憾。参议员身体欠佳。我们昨天晚上才从东京回来。是时差反应。他深感不适。太疲劳了。”

  “刚才是谁开的车?”我问道。

  “我开的,”助手说道,“绝对没错。”

  有个姑娘咯咯直笑。

  “不,他没有开。”穿浴袍的那个人站在汽车那边吼了起来,“是他开的车,他走出汽车就摔倒了。”

  “天啦,该死的动物园。”罗参议员揉了揉脑袋说道。

  “警探,”助手说,“是我开的车,这两位女士可以为我作证。”他用手指了指那两个穿着礼服裙的姑娘,同时朝她们丢了个眼色。

  “这是他妈的说谎。”穿浴袍的那人说道。

  “不,他说的是事实。”穿着夜礼服的那个漂亮男子第一次开了腔。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说话显得慢条斯理,好像他习惯于让别人服从他的命令似的。他也许是在华尔街供职的,不过他没有做自我介绍。

  “我开的车。”助手说道。

  “都是扯淡。”罗嘟嘟嚷嚷地说,“我要回我的旅馆。”

  “有人受伤没有?”我问道。

  “没人受伤,”助手说道,“大家都没事儿。”

  我问站在我身后的巡警:“要做110报表登记吗?”我指的是填写交通事故财产损失报告。

  其中一名巡警告诉我:“不必填写了。只有一辆车,而且造成的损失不值得写报告。这只是犯了交通法规第501条。”

  在特勤处工作我学会了变通行事。所谓变通是指在处理民选的官员或知名人士的问题时,只要没有人提出要打官司,那就采取息事宁人的办法,高抬贵手算了。在实际处理时,只要不是重大罪行,一律不逮捕。

  我对那位助手说:“你把这家主人的姓名和地址记下来,这样,他家草坪所受的损失就由你来处理。”

  “他已经把我的姓名和地址记下了,”穿浴袍的那位说道,“不过,我想知道他准备怎么办。”

  “我跟他说过,一切损失由我们承担,”助手说道,“我向他保证我们会赔的。他似乎不……”

  “见鬼,你看:她种的东西都给毁了。而且她患有耳癌。”

  “请你稍等一下,先生。”接着我对那助手说:“你们打算由谁来开车?”

  “我来开。”助手答道。

  “他开。”罗参议员点点头说,“杰里。开车。”

  我对那位助手说道:“好吧。我要你接受一下酒精含量呼吸测定检查。”

  “那没问题,可以……”

  “我想看一下你的驾驶执照。”

  “那好。”

  那位助手对着呼吸测定器吹了口气,然后把驾驶执照递给了我。这是一张得克萨斯州的执照,上面写着杰罗尔德·D.哈丁,34岁,还有一个得克萨斯州奥斯汀的地址。我把这些细节记在本子上后,把执照还给了他。

  “好啦,哈丁先生,今天晚上我就把参议员交给你了。”

  “谢谢你,中尉。我很感激。”

  穿浴袍的人说道:“你要放他走?”

  “你先别急,先生。”我转过脸对哈丁说:“请你把你的名片给这位先生。我希望对他的院子所造成的损失能得到使他满意的赔偿。”

  “尽管放心,这是肯定的。”哈丁伸手到口袋里去摸名片。他摸出一块白白的东西,像是一块手绢,赶紧又把它塞进口袋里,接着走到穿浴袍的人面前递上自己的名片。

  “你要给她重新种上秋海棠。”

  “行,先生。”哈丁满口答应。

  “所有的。”

  “是的。这不成问题,先生。”

  罗参议员用手推着前轮挡泥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妈的秋海棠!”他说道,“见鬼,今晚真他妈见了鬼!你有妻子吗?”

  “没有。”我告诉他。

  “我有,”罗说道,“他妈的秋海棠!妈的!”

  “这边走,参议员。”哈丁边说边扶着罗坐进车里。那个华尔街的漂亮家伙坐进了后排座位后,那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分别坐在他的两边。哈丁坐在驾驶盘后面,跟罗把钥匙要了过去。我掉过脸去,看见那两辆警车正驶离路边。我转过脸时,哈丁摇下窗玻璃看着我说:“谢谢你了。”

  “开车小心点儿,哈丁先生。”我说道。

  他把车倒出了草坪,然后从一个花坛上开了过去。

  “轧着蝴蝶花啦!”穿浴袍的人大声喊道。这时那辆车已顺着坡一溜烟地开走了。他看着我说:“我跟你说过,是那个人开的车,他喝醉酒了。”

  我说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事情不顺利,你就打电话给我。”

  他看着我的名片,摇了摇头,然后朝自己的家里走去。我和康纳回到车上,驱车下了坡。

  康纳说道:“你了解到那位助手的情况了?”

  “是的。”

  “他口袋里的那东西是什么?”

  “我看是一条女人的内裤。”

  “我觉得也是。”康纳说道。

  碰上这种事,我们也无可奈何。就我个人而言,我当时真想让这个自鸣得意的臭小子转过身去,把手撑在汽车上,然后当场搜他的身。但我们两人都知道我们的手脚是受到束缚的,我们没有正当理由搜哈丁的身,也没有理由逮捕他。他是个年轻人,开车时后面座位上带了两个姑娘,其中有一个也许没穿裤衩,车子前面座位上还坐了个醉醺醺的参议员。唯一理智的办法就是把他们都放走。

  今天晚上似乎人人都在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车上的电话铃响了。我按下对讲键说:“史密斯中尉。”

  “嘿,伙计。”说话的是格雷厄姆。“我现在在陈尸所。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有个日本人跟我纠缠,要求验尸时让他在场。你相信这种鬼事吗?他想坐在里面看。我们已经开始验尸了,没让他进去,他气得几乎七窍生烟。检验结果就要出来了,看来对中本不利。我想可能是个日本人干的。你们看,是来一趟还是怎么的?”

  我看了看康纳,他朝我点点头。

  “我们这就过来。”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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