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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石仓是在对我们指手画脚,”我说道,“这儿有个姑娘被杀了,可大家似乎都把这事置之脑后——”

  “得了吧,彼得,”她说道,“没有人对你指手画脚地告诉你该怎么干。我只是说你得考虑特别——”

  她突然不往下说了。

  她的目光落到那尸体上。

  “埃伦,”我喊了她一声,“你认识她?”

  “不认识。”她把脸转了开去。

  “真的?”

  我注意到她有点不知所措。

  格雷厄姆问她:“你早些时候在楼下见过她?”

  “我想没——也许。我想是见过。听我说,伙计们,我得回去了。”

  “埃伦,告诉我们。”

  “我不知道她是谁,彼得。你知道,要是认识她,我会告诉你的。跟日本人打交道要客气一点。市长关照我告诉你们的。我得走了。”

  她匆忙朝电梯走去。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

  格雷厄姆走过来站在我身边说:“她真够味儿。不过,她甚至对你也不很坦诚。”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甚至对我?”

  “大家都知道你跟法利两个人是一条新闻呢。”

  “这是什么话?”

  格雷厄姆在我肩膀上捅了一拳:“得了吧,现在你已经离了婚,谁也不会说三道四的。”

  “那不是真的,汤姆。”我说道。

  “你想怎么干都可以,像你这样一表人才的美男子。”

  “我告诉你,没有那回事儿。”

  “行啦,行啦!”他把手举了起来。“我的错,我的错。”

  我看见法利走到了敞开式办公室的那一头,从绳子下面钻了过去。她按了按电梯门口的按钮,边等边不耐烦地用脚尖轻轻敲击着地面。

  “你真的认为她认识这姑娘吗?”我问道。

  “她肯定认识,”格雷厄姆说,“你知道为什么市长喜欢她?她站在他边上,轻声地把每个人的名字报给他听。有些是她多年不见的人了。丈夫也好、妻子也好、孩子们也好,不管是谁。法利知道这个姑娘是谁。”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妈的,”格雷厄姆骂了一声,“这件事对某个人来说一定非常重要。她像兔子似的,溜得真快,是不是?我说我们最好弄清楚这个死去的姑娘是谁。我绝对不愿意成为这个城市里最后一个知道情况的人。”

  康纳站在房间的那一头,向我们招手。

  “他现在要干什么呢?”格雷厄姆说道,“那种样子招手。他手里拿了什么?”

  “好像是只手袋。”我说道。

  “谢里尔·琳·奥斯汀,”康纳念道,“生于得克萨斯州米德兰,毕业于得克萨斯州立大学。23岁。在韦斯特伍德有公寓住房,到此地时间不长,得克萨斯的驾驶执照还没有换掉。”

  手袋里的东西都摊在了办公桌上。我们用铅笔拨动着这些东西。

  “你在哪儿发现这只手袋的?”我问道。这是一只用珠子编串的小巧玲拢的黑色女式手袋,搭扣是一颗大珍珠做的,是40年代的上乘精品,非常珍贵。

  “在靠近会议室的一颗盆栽棕榈树下找到的。”康纳拉开了夹层的拉链。一小卷钞票掉在桌上,都是100美元一张的。“很好,奥斯汀小姐受到很好的关照。”

  我问道:“没有汽车钥匙?”

  “没有。”

  “这么说她是跟别人一起来的。”

  “显然也打算和某个人一起离开。100元的大票子出租汽车是找不开的。”

  此外还有一张金黄色的美国捷运卡、一支唇膏和一个小粉盒。

  一包柔和七星牌香烟,是日本的牌子。一张东京大胜夜总会的会员卡。四粒蓝色的小药丸。大体上就是这么些东西。

  康纳用铅笔把手袋挑着让它倒竖起来,这时有一些绿色小颗粒状的东西掉到了桌上。“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我承认说。格雷厄姆拿起放大镜对着它们看起来。

  “是山榆菜裹的花生。”康纳说道。

  山榆是一种绿色辣根,在日本餐馆里用做调料。可我从来没听说过山榆裹花生。

  “不知道在日本以外的地方有没有这东西卖?”

  格雷厄姆说道:“我看到的够多了。约翰,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石仓会不会把你要的证人找来呢?”

  “我想不会很快。”康纳答道。

  “对呀,”格雷厄姆说,“要到后天,等这些人听完律师跟他们说明该怎么讲话之后,我们才能见着这些人。”他从桌子旁边向后退了两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拖延时间?这姑娘是被日本人杀害的。我们要应付的就是这么一个案子。”

  “有可能。”慷纳说道。

  “嘿,伙计,岂止是有可能。我们在这个地方。这里是他们的大楼。那姑娘是他们所垂涎三尺的那种美人儿,一朵长刺的玫瑰花。你知道这些小日本个个都想抱着排球运动员玩一玩。”

  康纳耸耸肩:“也许吧。”

  “得了吧,”格雷厄姆说道,“你知道这些家伙在国内的时候替大公司干活,挤地铁上下班,整天都过得不舒心,不知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他们摆脱了国内的种种束缚,到了我们这儿来,一下子变得有钱了,变得自由自在,可以为所欲为了。有时候他们当中有人就得意忘形起来。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康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良久才说道:“所以,汤姆,你觉得一定是一个日本人在中本公司会议室的桌子上杀了这姑娘?”

  “对。”

  “作为某种象征性行动?”

  格雷厄姆耸耸肩:“天啦,谁知道呢?我们并不是在谈正常情况应当是如何如何嘛。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即使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也非他妈把这个混蛋捉拿归案不可。”

  5

  电梯迅速下行。康纳靠在玻璃壁板上。“不喜欢日本人可能有多种原因,”他说道,“可是格雷厄姆却一条也沾不上。”他叹息一声接着说:“你知道他们说我们什么吗?”

  “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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