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迈克尔·克莱顿 > 神秘之球 | 上页 下页


  “因此,需要有个先遣人员在与外星人交谈时,向他们通报总统是何许人,以及与总统会面时的各种外交礼节。你不能在事先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让美国总统与另一个星系或不管什么地方的来客在电视上交谈。你认为那些外星人能说英语吗?”

  “我可不知道。”诺曼回答说。

  “那么,得有人学习他们的语言,对不对?”

  “很难说。”

  “也许,外星人与来自我们少数民族中的先遣人员交谈会感到更轻松自在些。”这位白宫高级官员说道,“不管怎么说,有这种可能性。请你加以考虑。”

  诺曼答应他会考虑这个问题。

  五角大厦的联络员——一位少将——带他去共进午餐。在喝咖啡时,这位少将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认为这些外星人配备什么种类的武器?”

  “我不清楚。”诺曼回答道。

  “唔,这是个关键问题,对吗?‘他们’的弱点又在哪里?我是说,这些外星人甚至可能根本不是人类。”

  “是的,‘他们’或许不是人类。”

  “‘他们’或许像巨型昆虫,能承受大量的辐射。”

  “是的。”诺曼说。

  “我们也许无法接触这些外星人。”五角大厦的官员悲观地说道。随后他又变得神采奕奕。“不过,我怀疑‘他们’不能抵御具有数百万吨爆炸能量的核武器的直接打击,你说呢?”

  “是的。”诺曼应道,“‘他们’抵御不了。”

  “那会把‘他们’化为蒸汽。”

  “肯定会。”

  “这是物理学的法则嘛。”

  “不错。”

  “你的报告应该阐明这个观点。关于这些外星人无法抵御核武器的观点。”

  “是。”诺曼答道。

  “我们不想引起一场恐慌。”这位五角大厦的官员说道,“没有理由使所有的人都惶恐不安,对不对?我知道,三军参谋长联席会议如果听到这些外星人容易受到核武器攻击,他们将会消除疑虑。”

  “我会把这一点铭记在心。”诺曼说道。

  最后,会见结束了,他们让诺曼自个儿写他的报告。当他拜读了所有的对天外来客进行推测且已发表的文章后,他断定那位五角大厦少将的观点并非毫无道理。关于和外星人遭遇的现实问题——如果真有什么现实问题的话——与恐慌有关。心理上的恐惧。人类唯一一次与外星人有关的重要经历,就是1938年奥森·威尔斯关于“星际大战”的无线电广播。而人类的反应是那么地明确。

  大家都吓得魂不附体。

  诺曼递交了他的报告,标题是“与可能存在的天外来客的接触”。国家安全委员会把他的报告又退了回来,建议把标题改得“听起来更专业些”,而且要“删去与外星人接触仅是一种可能的暗示,因为这种接触在政府的某些部门已被认为是确凿无疑的事”。

  诺曼的论文在修改以后被正式列为极机密资料,其标题为“关于组织地球人与不明生命形式(ULF)接触并互相影响的建议”。诺曼在想象这类接触时,提出地球人小组的成员要特别坚定沉着。在论文中他曾说过——

  “我倒想知道,”巴恩斯说道,一边打开一份文件来,“你是否同意这段引文:

  ‘与不明生命形式(ULF)会面的地球人小组,必须有充分的准备迎接巨大的心理冲击。他们几乎肯定会出现极度焦虑的反应。能够承受极度焦虑的个人,其个性必须十分坚定,因此要挑选这样的人员来组成这个小组。与不明生命形式对抗时产生的焦虑还没有被充分意识到;与新的生命形式接触过程中引发的恐惧尚未出现,也不可能事先完全预见到,但是这种接触最有可能产生的结果是极端的恐怖。’”

  巴恩斯啪的一下合上了文件夹。“你记得这段话是谁说的吗?”

  “我记得。”诺曼回答说,“是我说的。”

  他还记得他为什么要说这番话。

  作为国家安全委员会批准的计划组成部分,诺曼以研究心理焦虑的大前提,还研究了团体动力。他依照阿施和米尔格赖姆的程序,创造了几个环境,在这些环境里,实验对象并不知道他们正在接受测试。在一项实验中,一组实验对象被要求乘电梯到另一层楼去参加测试。电梯在两层楼之间卡住了。这时,一台隐蔽的摄影机便偷偷地观察实验对象。

  这项实验有几种不同的形式。有时候电梯标着“正在修理”;有时候有电话与“维修人员”联系;有时候没有电话;有时候天花板坍了下来;有时候灯突然灭了。

  在另一项实验中,实验对象坐上一辆大卡车,“实验负责人”把他们带往沙漠,中途卡车的汽油告罄,而负责人又“心脏病发作”,于是实验对象陷入困境。

  在条件最艰难的实验中,实验对象乘坐一架私人飞机航行,但飞行员在半空中“心脏病发作”。

  尽管人们历来对这样的实验颇有微词——说这些实验带有虐待狂的性质,说它们是人为的,实验对象在某种程度上意识到周围的情景是故意制造出来的——詹森却掌握了许多信息,说明群体在焦虑的压力下会作出什么反应。

  他发现,如果这个团体的成员不多(五人或五人以下);如果团体中的成员互相了解;如果团体中的成员能互相看见对方、没有被隔离开;如果他们有一个明确的共同目标和规定的时间限度;如果团体中的成员年龄不同、性别相异;如果团体成员经焦虑实验鉴定,其个性具有顽强的抗拒恐惧能力,而且这种能力又和他的高度运动技能有关,这时,对恐惧的反应就会降到最低程度。

  研究的结果被制成密密麻麻填满数字的图表。不过,实际上诺曼心里明白,他所证明的只不过是些常识:要是你陷在电梯里,最好是和几个你熟悉的、情绪稳定、体魄强健的人在一起,灯最好亮着,而且最好能知道有人正在设法使你摆脱困境。

  然而诺曼知道,他的某些结论是与直觉相反的,譬如团体成分的重要性。全由男人或全由女人组成的团体在对待压力时远不如男女混合的团体;由差不多相同年龄的成员组成的团体,远不如年龄参差不齐的团体。为一个目的而事先组成的团体对压力的反应最差;有一阵子他观察一个刚得到冠军的篮球队,但不久它就几乎垮掉了。

  尽管诺曼的研究颇有成效,他仍然为这篇报告的潜在目的感到不自在——外星人的入侵——他个人认为这纯粹是理论性的推测,且已到了荒谬的地步。他在递交报告时感到十分尴尬,后来又重写报告,使它看上去显得意义更加重大。可是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因此就更为忐忑不安。

  卡特政府对他的报告评价不高,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诺曼的建议一条也没被采纳。政府不同意诺曼·詹森的观点,他们否认恐惧是个问题;他们认为支配人类感情的是惊奇和痛苦。而且,政府宁愿组织一个30人的大型接触组,其中包括三名神学家、一名律师、一名物理学家、一名国务院的代表、一名三军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代表,一个从立法机构中挑选出的小组、一名航空工程师、一名宇宙生物学家、一名核物理学家、一名文化人类学家,还有一名电视节目主持人。

  不管怎么说,1980年卡特未能连任,因此诺曼对他关于不明生命形式的建议也没再听到下文。六年来他也没听说过此事。

  一直到目前为止。

  巴恩斯问道:“你还记得你曾建议成立的不明生命形式研究小组吗?”

  “当然记得啰。”诺曼回答道。

  诺曼当时曾提议建立不明生命形式四人研究小组——一名天文物理学家、一名动物学家、一名数学家和一名语言学家——而第五名成员是心理学家,他的工作是监视小组成员的行为和态度。

  “请谈谈你对此的意见,”巴恩斯说道。他把一张纸递给了诺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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