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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对。”

  “是非指令性展开吗?”

  “不是,是指令性的。现在飞机机头向上了,啊——正超过失速界限——现在是失速警告和——”

  屏幕上,飞机的机头朝下倒栽。白云闪过,越来越快。警报器开始作响,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那是什么?”凯西问。

  “飞机正在超过重力加速度负载极限。天啊,快看。”

  飞机停止下栽,开始急速而陡峭地爬升。“它正在上升,16度……18度……21度角,”王摇着头说,“21度角!”

  商业飞机的标准爬升率是3到5度角。10度角就是陡角了,只用于起飞时。21度仰角时,乘客就会感觉到飞机好像是在垂直爬升。

  更多的警报声。

  “超过极限了,”王又说,口气断然,“快要把机身压垮了。飞机受不了这种罪。你们这些人做过结构检查了吗?”

  他们观看着,飞机再次俯冲下来。

  “我真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王说,“自动驾驶仪设计出来说是为了防止这——”

  “他当时是手控操纵的。”

  “即使是这样,这些剧烈的振荡也会使自动驾驶仪接通。”王指着一边的数据框说,“是的,看这里。自动驾驶仪试图接手。飞行员不断敲击它,让它回复到手控状态。这真是发疯了。”

  再次爬升。

  再次俯冲。

  他俩目瞪口呆地看着飞机一共经历了六次倒栽和爬升,直到突然间,猛的一下,它恢复到平稳飞行的状态。

  “发生什么了?”她说。

  “自动驾驶仪终于取而代之了。”罗伯·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啦,我要说你总算晓得这架飞机上发生了什么事,凯西。不过我实在搞不清是什么原因啊。”

  作战室上午9时

  清洁小组正在作战室打扫。俯视厂子的大窗户正在冲洗,椅子和塑料贴面会议桌抹过了。远处角落里,一个女工正在用吸尘器清扫地毯。

  多赫迪和罗恩,史密斯站在门口,正看着一份打印资料。

  “有什么进展?”她问。

  “今天事故分析小组不开会了,”多赫迪说,“马德把会议取消了。”

  凯西说:“怎么没人通知我——”

  接着她记起来了。她昨晚把寻呼机关掉了。她用手摸到机子,又把它打开。

  “昨晚循环电路测试他娘的好极了,”罗恩说,“就像我们平时说的那样,这真是一架质量优异的飞机。我们只测到两个重复的故障。10点半钟左右第五个循环开始时,在AUX COA上测出一个故障,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他看着她,等待着。他大约是听说了她昨晚那时候正在飞机库里。

  但她并不打算向他解释。至少不是现在。她说:“邻近传感器情况怎样?”

  “那是另一个故障,”史密斯说,“夜间我们做的22个循环测试中,机翼邻近传感器发生过6次故障。这的确很糟糕。”

  “如果那个邻近传感器在飞行中出了故障……”

  “你就会在驾驶室里得到前缘缝翼不合的警告。”

  她转身要走。

  “嗨,”多赫迪说,“你去哪儿?”

  “我得去看看录像。”

  “凯西,你现在到底有什么进展?”

  “你会第一个知道的。”她说着走开了。

  就像前一天调查突然拖延下来那样,现在她突然间又感到可以理出个头绪来了。快速存取记录仪是个关键。至少她能重新排定545航班发生事件的顺序。有了这个,难题的其他各个方面都迎刃而解了。

  她一边向她的汽车走去,一边用手机给诺玛打电话。“诺玛,我要一份太平洋公司的航线时刻表。”

  “我手头刚弄到一份,”诺玛说,“它是和联邦航空局的材料包一块到的。你想知道什么?”

  “到火奴鲁鲁的飞行时间表。”

  “我来检查一下。”诺玛停顿片刻,“他们不去火奴鲁鲁,”诺玛说,“他们只去——”

  “没关系,”凯西说,“我只要知道这个就行了。”这个答复早在她意料之中。

  “听着,”诺玛说,“马德打过三次电话找你。他说你不回寻呼。”

  “告诉他你找不到我。”

  “还有里奇曼一直在——”

  “你找不到我。”凯西说。

  她挂断电话,急匆匆奔向她的车。

  她开着车给会计处的冯爱伦打电话。秘书说爱伦今天还是在家工作。凯西得到电话号码,就给她家里去电话。

  “爱伦,我是凯西·辛格顿。”

  “哦,是你,凯西。”她的口气镇定,听上去很谨慎。

  “翻译做了?”凯西问。

  “是的。”很平淡,不露声色。

  “你做完了吗?”

  “是的,我已经完成了。”

  “你能给我用传真机发过来吗?”凯西说。

  片刻停顿。“我想我不该这么做。”爱伦说。

  “好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冯爱伦问。

  “我能猜得出来。”

  “我给你送到办公室去,”爱伦说,“两点钟可以吗?”

  “好的。”凯西说。

  各种头绪正集中到一起来,而且很迅速。

  凯西现在相当确信她能够解释545航班上发生的事情。她几乎能理出事件互为因果的各个环节。运气好的话,视频图像研究所的那盒磁带就会给她最后的确认。

  只剩下一个问题。

  她怎样处理它呢?

  塞帕维达大道上午10时45分

  弗里德·巴克正在冒汗。他办公室的空调器关上了。现在,在马蒂·瑞尔登一个接一个连珠炮般的发问之下,汗珠顺着面颊淌下来,在他的胡须中闪闪发亮,他的衬衫也湿透了。

  “巴克先生。”马蒂说,身体略略前倾。马蒂现年45岁,薄嘴唇,目光锐利,潇洒英俊。他有着一种检察官才有的神情,一副老练而洞察一切的样子。他讲话缓慢,常常一句三顿,带有一种通情达理的表象。他正给这位证人各种可能的间歇喘息时间。他最喜欢的说话口气是大失所望。黑眉毛高高挑起:怎么会这样?马蒂说:“巴克先生,你叙述了与诺顿N—22型飞机有关的问题,但公司说发布适航性指令就算解决了问题。他们对吗?”

  “不。”在马蒂的追问之下,巴克放弃了自己惯常使用的完整句子。他现在是尽可能少说为佳。

  “是指令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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