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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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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副驾驶叫什么名字?”凯西问。 她又犹豫了一下。“我……我不能确定。我以前没和这个替班机组一起飞过。” “我明白了,你到了驾驶室后……” “张机长已经控制住了飞机。机组也是惊魂甫定,所幸没有人受伤。张机长告诉我他已经请求在洛杉矶紧急降落。” “你以前和张机长一道飞过吗?” “飞过的。他是个很好的机长,非常优秀,我很喜欢他。” 这种好话说得太多了吧,凯西心里想。这个女乘务员开始的时候很镇定,现在似乎变得心神不宁。梁瞥了凯西一眼,然后又朝别处望去。 “驾驶舱遭到破坏没有?”凯西问。 女乘务员皱着眉头在想。“不,”她说,“驾驶舱里各方面都很正常。” “张机长有没有说什么别的?” “说的。他说他们碰上了非指令性前缘缝翼展开,”她说,“他讲那是引起振荡的原因,现在情况得到了控制。” 啊哈,凯西心里想,这不会让那些工程师们高兴的。但凯西对女乘务员使用技术术语很在行的样子感到迷惑不解。她认为,一名飞行乘务员是不大可能知道非指令性前缘缝翼展开这类行话的。不过,也许她只是在重复机长说的话。 “张机长说没说前缘缝翼展开的原因?” “他只是说了非指令性前缘缝翼展开。” “我知道了,”凯西说,“你知道前缘缝翼的控制器在什么位置上吗?” 梁凯依点点头。“它是位于机长和副驾驶坐椅之间的中央控制杆上的一个小柄。” 完全正确,凯西心想。 “你当时注意过那只小柄吗?就是你在驾驶室的时候?” “是的,它当时正处在上推锁定的位置。” 凯西再一次注意到这些专门术语。驾驶员会说上推锁定,乘务员说得出吗? “他还说过什么别的?” “他对自动驾驶仪的状况感到不安。他说自动驾驶仪老是试图切入,取代人工驾驶。他说,‘我不得不和自动驾驶仪争夺控制权。’” “我明白了,张机长当时情绪怎样?” “他很镇定,和平时完全一样。他是非常优秀的驾驶员。” 梁的眼睛紧张失措地闪烁着,放在腿上的双手绞在一起。凯西决定稍等片刻。这是经验老到的问话人的一个小计策:让谈话对象自己打破沉默。 “张机长出身于一个优秀的飞行员世家,”梁凯依说,“他父亲在战争年代就是飞行员,他儿子也是飞行员。” “我知道了……” 飞行乘务员再次陷入沉默。她停顿片刻,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又把头抬起来。“就是这些,你还想知道别的什么事吗?” 来到格子间外头,里奇曼说:“这不就是你说过的不会发生的事吗?非指令性前缘缝翼展开?” “我没说过这事不可能发生。我只说过我不相信这事可能发生在这架飞机上。如果发生了,那它提出来的问题就大大多于它回答的问题。” “自动驾驶仪是怎么回事——” “现在谈这个还为时过早。”她说着走进了下一个格子间。 “那时大约是6点钟。”艾米莉·詹森说着摇了摇头。她是个30岁左右、身段苗条的女人,面颊上有道青紫色的淤伤。她大腿上睡了个婴儿,身后的床上躺着她丈夫,一个金属颈架撑在他双肩上,直托住他的下巴。她说他的下巴骨折了。 “我当时刚给孩子喂过奶,正和丈夫说话。然后我听见一种声音。” “什么样的声音?” “一种隆隆声,我当时以为是从翅膀里传出来的。” 不好,凯西想。 “于是我朝窗外看,看到了飞机翅膀。” “你看见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吗?” “没有,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我想那声音也许发自引擎,但引擎也很正常。” “当时早晨阳光在哪一边?” “在我这边,从我这边照进来。” “那么飞机翅膀上也有阳光?” “是的。” “阳光反射到你身上?” 艾米莉·詹森摇摇头,“我真不记得了。” “系好安全带的指示灯亮了没有?” “没有,根本没有。” “机长广播通知没有?” “没有。” “我们再回到这个声音上来——你说这个声音是隆隆声?” “像是这种声音,我不知道我是听见的呢,还是感受到的。它几乎像是一种震颤。” “这种震颤持续了多长时间?” “几秒钟吧。” “5秒钟?” “更长些,我要说10秒钟或12秒钟吧。” 一种关于飞行中前缘缝翼展开的标准描述,凯西心里想。 “好,”她说,“后来呢?” “飞机开始朝下栽。”詹森用她的手掌比划着,“就像这样。” 凯西不停地记着笔记,但她不再是真在听了。她正在试着要把事情发生的前后顺序连接起来,从而努力决定工程师们应该怎样进行工作。已经没有疑问,两位目击者的叙述都和前缘缝翼展开相一致。首先是12秒钟的隆隆声——打开前缘缝翼所需要的准确时间——接着会发生的是机头微微上翘,然后是海豚跳水式的剧烈俯仰,机组试图使飞机稳定下来。 真是一团糟啊,她心里想。 艾米莉·詹森正在说:“因为驾驶舱门是开着的,我能听得见各种警报声,还有用英语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事先录好的。” “你记得他们说些什么吗?” “听上去好像是在说‘失落……失落’,像这种声音。” 这是失速警告,凯西想。录音警告提示机正在说的是“失速,失速”。 见鬼。 她和艾米莉·詹森在一起又呆了几分钟,然后退了出来。 到了走廊里,里奇曼说:“隆隆声就意味着前缘缝翼打开了吗?” “可能的。”她说着。她现在变得心慌意乱,她想赶快回到飞机那儿去,和工程师们好好谈谈。 她看见一个矮壮的灰发男人,正从远处走廊的一个格子间里走出来。她惊讶地认出那是迈克·李。她感到有满腔的怒火要发泄:航空公司的代表究竟和乘客们在谈什么呢?这是很不恰当的行为。李在这里是没有任何公干的。 她想起来梁凯依说过的话:一个华人刚才在这儿的。 李朝他们走过来,直摇头。 “迈克,”她说,“看见你在这儿我很吃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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