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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桑德斯说:“你和她有这种关系的时候,你仍是公司的一名雇员,对不对?”

  “是的,说得很对。”

  “根据公司规定,她难道不应该把与雇员的任何关系汇报给公司吗?她有没有汇报与你的这种关系呢?”

  “哦,没有。”杰克逊说着,将身体向桌前倾去。“我们坦率地说吧,这话不得外传。我认为梅雷迪思了不起,如果你与她相处不融洽,那是你有问题,我认为没有别的原因。说实话,假如你和她生活过,那么你就不会感到奇怪了。梅雷迪思喜欢和男人做爱,她喜欢要他们这样做那样干,她喜欢把他们使唤得团团转,这就是真正的她。我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之处。”

  桑德斯说:“我认为你不——”

  “写一份材料吗?”杰克逊问。“说正经的,你听着,现在到处都能听见许多屁话,我就听过这样的话:‘你不能和同事出去。’天哪,如果我不能和同事出去,那我还是个童男子呢。只要是同事,就能结伴出去玩,因为只有这种人你才了解。有时这些人是你的上司,是大人物。女人玩了男人,一个个玩下去;男人玩了女人,一个个玩下去。如果可能的话,人人都在想方设法占有异性,因为他们想这么干,我是说,女人和男人一样性欲旺盛,她们就像我们一样需要性发泄,这才是真正的生活。但是如果你遇到一些对性生活感到讨厌的人,那他们就会投诉,并且说:‘哦,不行,你不能对我干这种事。’告诉你吧,这些都是废话,就像那些我们大家都得参加的敏感培训班一样,大家双手放在腿上坐着,学习如何正确地和同事打招呼。可是培训班一结束,大家出去后又像以前那样到处乱搞。助手们走过来对我说,‘哦,杰克逊先生,你去过健身房吗?你长得真棒’,然后调情地闪动着眼睫毛。那么我该怎么办呢?你就不能装正经了。人们饥饿了,他们想吃东西。这与他们参加过多少次培训班有什么关系呢?人们转变思想转得都相当地快,谁相信那些培训班上的话才是大傻瓜呢。”

  “我想你已回答了我的问题。”桑德斯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显然杰克逊不想帮助他。

  “你瞧,”杰克逊说,“很抱歉你在这儿碰到了难题,不过这年头人人都太敏感了。现在我才了解一些人,了解刚刚大学毕业的青年人,他们确实感到他们不应有不愉快的经历,大家都不愿说彼此不想听的话,都不愿说大家都不想听的笑话。但问题是,没人能够按照他们希望的那种方式创造出一个永恒不变的快乐世界,总会有使你难堪或让你讨厌的事发生,这就是生活。我听见女人们天天拿男人当作笑柄谈论,无礼而淫秽的玩笑,我是不会为此不安的。生活是伟大的,谁有时间去烦这个,我是不会的。”

  桑德斯于五点钟走出奥尔德斯大厦,疲惫而沮丧地拖着双腿朝哈泽德大厦走去。街上湿漉漉的,然而雨已住了,下午的阳光正吃力地穿过云层射来。

  10分钟后他回到了办公室。辛迪不在办公室,弗尔南德斯也走了,他感到孤独、凄凉和失望。他坐下来,拨著名单上最后一个电话号码。

  “晚上好,乡绅电子数据系统公司。”

  桑德斯说:“请接弗雷德里克·科恩办公室。”

  “很抱歉,科恩先生白天就出去了。”

  “请问怎样才能找到他?”

  “不知道,能将您的口信录下来吗?”

  该死的,他想,这有什么用?不过他还是说:“好的,请吧。”

  只听咔哒一声,接着便是:“嘿,我是弗雷德里克·科恩,听到嘟的声音后请留言。如果是下班时间,请打车内电话502—8804或家里电话505—9943找我。”

  桑德斯匆匆记下电话号码。他先拨了车内电话号码,只听一阵静电劈啪声,接着是说话声:

  “知道了,宝贝,对不起我迟到了,不过我已在路上了,刚才真是太忙了。”

  “科恩先生吗?”

  “哦?”沉默了片刻。“是的,我是弗雷德里克·科恩。”

  “我叫汤姆·桑德斯,在数通公司工作,我——”

  “我知道你是谁。”听起来声音有些紧张。

  “我了解到你曾为梅雷迪思·约翰逊工作过。”

  “是的,是这样。”

  “不知道我能否和你谈谈。”

  “谈什么?”

  “谈你为她工作的经历。”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科恩才问道:“谈这个干什么?”

  “嗯,现在我与梅雷迪思发生了某种争端,而——”

  “我知道这件事。”

  “好,那你应该明白,我想——”

  “喂,汤姆,我两年前就离开了数通公司,过去发生的那些事现在已成为历史了。”

  “其实不是这样,”桑德斯说,“因为我在努力证明一种行为模式以及——”

  “我清楚你想做的事,不过这件事非常棘手,汤姆,我不愿牵扯进去。”

  “如果我们能谈谈,”桑德斯说,“只需要几分钟。”

  “汤姆,”科恩的回答很干脆,“汤姆,现在我已结婚,妻子已怀孕,关于梅雷迪思·约翰逊,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什么事也不知道。”

  “不过——”

  “抱歉,我还有事。”

  咔哒一声。

  他手里还拿着听筒的时候,辛迪走了进来,将一杯咖啡端到他跟前。“一切顺利吗?”

  “不顺利,”他说,“一切糟透了。”即使对自己,他也不愿承认自己已无计可施了。他已经接触了三个男人,他们都拒绝为他证明一种行为模式。他怀疑这个名单上的其他人会有什么不同表现。此时他妻子苏珊于两天前说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你已无计可施。”此时此刻,经过所有这些努力之后,证明她的话是对的。他已走投无路。“弗尔南德斯在哪儿?”

  “她去见布莱克本了。”

  “什么?”

  辛迪点了点头。“在小会议室,他们在那儿约有一刻钟了。”

  “哦,天哪!”

  他从桌旁站起,沿过道走去。他看见弗尔南德斯和布莱克本坐在会议室里,弗尔南德斯礼貌地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布莱克本一边说话,一边用双手上下摆弄着西装的翻领,眼睛看着上方,仿佛在向她口授着什么。

  这时,布莱克本发现了他,并向他挥手示意让他进来,桑德斯走进了会议室。“汤姆,”布莱克本微笑着说,“我正要找你呢,是好消息,我想这下我们能解决这个问题了,我是说,彻底地解决,一次性了结此事。”

  “嗯,嗯。”桑德斯附和道,他根本不相信布莱克本的话,于是他转向弗尔南德斯。

  弗尔南德斯慢慢地抬起头来,神情茫然地说:“事情看来是这样。”

  布莱克本站着面对着桑德斯。“我无法表达内心的高兴之情,汤姆。我做了加文一个下午的工作,最后他才同意面对现实。事实很清楚,本公司有责任,汤姆,我们十分感激你能如此坦率地向我们指出这种责任,以便引起我们的注意。不能再让这事发展下去,加文知道必须处理好这件事,他会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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