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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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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躺在火炉旁一张高背椅上,旁边摆了一个空瓶,说明了整个事情。 她猛力摇他的肩:“醒来,爸爸!” 昨晚他们说话时,她就发觉他喝了不少酒,但她走后,他又继续灌了不少,现在他两眼充血,酒气熏天。 “醒醒,爸爸!”她继续摇着,伯爵总算张开了眼睛。 “哦!是你,罗琳达,有什么事吗?” “我要你洗把脸,换件衣服。”她回答,“现在是早上了,如果你想吃点东西,早点在餐桌上。” 伯爵打了个寒颤。 “给我一杯酒。” 罗琳达没跟他争辩,走到书房一角的酒柜,倒了杯辛烈的白兰地,不屑地端给他。 他接过来,一口灌下去。 “现在几点了?” “九点整,你是要去康威尔,还是留下来跟我一道?我警告你这不是件好过的事,我准备在早餐时将仆人统统解雇。” 由于白兰地的刺激,伯爵站了起来。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里,有一扇窗子开向屋后的庭院。 庭院里百花怒放,罗琳达突然发觉,他们将这些花栽成盆景的确花了不少成本。一个园丁每周来此四次,处理这些盆景。 “我……昨晚还有些事没告诉你。”过了一会,伯爵说。 “什么事?” “牌局快结束时,有人看到我作弊!” “作弊?”罗琳达叫出来。 “我醉了,而且绝望了--我简直笨拙得无以复加。” “有多少人知道?” “福克斯,另外还有三个俱乐部里的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想他们不会说出去的,在最近几个月之内,我再也没有勇气进入俱乐部了。” 这是罗琳达意想不到的打击。 她十分明白一个被逮到作弊的赌徒将会为社会遗弃,永被驱逐于朋友的圈外。 可能还有机会--仅仅一线希望--父亲向来人缘颇佳,这些看到的人会以为他喝醉了,是件意外,而不再提起。 但是她知道她父亲的决定没错,他是不该再回到怀特俱乐部了! 有一度她几乎后悔阻止父亲的自杀。 事实上,当一个人被发觉做了这种事之后,这才是负责任的行为。 然后她告诉自己,在这种状况下自杀,更会被人视为懦夫。 “你现在别无他法,爸爸。”她正常而稳定地说:“立刻离开这里,到康威尔去。带一个你要的仆人走,再带两匹好马,其余的统统都要卖掉。” 她声调冷漠,毫无感情地继续说:“我会把你自己用的东西搬上货车。” “我的那辆马车呢?” “那辆车比我们家里任何一辆车都新,可以高价卖出,所以必须留下来。我去吃早点,然后跟仆人说明这事。你有事可到餐厅来找我。” 她向房门走去,当她走到门口时,听到父亲低声说:“我很抱歉,罗琳达。” 她笔直走出房门,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罗琳达望着大厅空荡荡的桌子,嘴角浮上一丝苦笑。 仿佛是场梦般,仅仅在一个礼拜以前,这张桌子还堆满了名片贺卡,邀宴函件,以及热忱的仰慕者赠送的无数鲜花。 她想,如果还有什么事让她觉得比男人更加厌恶的话,那就是近日来,流传于伦敦社交界的耳语,“康波恩及卡迪斯伯爵即将拍卖祖产。” 罗琳达告诉自已,“这不正是我期待的结果吗?”但她仍有一种受挫感。 在汉普斯德的化妆舞会后,第二天,许多诌媚的信函,大把大把的鲜花仍向往常般涌进她家,而在汉诺威广场前敲门请见的客人也此起彼落,一直不断。 那时她父亲还傍惶不定,尚未启程前往康威尔。她逼着他写了一封信给查理·福克斯,告诉他债务将尽早结清,拍卖程序也将由一家房地产公司全权负责,并随时通知他。 “他能拿到所有的钱算他狗命好!”伯爵写完信时咆哮着。 “我绝不容许你做个背信的人,爸爸,”罗琳达回答。“我们一定有办法凑足这笔钱,就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在所不惜。” 伯爵嘟哝地咒骂着,又倒了一杯酒。 她父亲在家待了两天,才动身前往康威尔,带走两匹最好的马和一名最忠诚的仆人。 这虽是微不足道的行为,但罗琳达也认为是对债主的某种程度的欺骗。可是她并没说什么。 她确信父亲留在此地会成为累赘,而非助力。可是出售房子,打点家私,都是顶麻烦的事。 两名长期跟随他们的老仆人答应协助罗琳达,直到她离开这房子。 其余的仆人则全部遣散,她并为每个人写了封言辞恳切的介绍信,使他们在另觅雇主时不会有困难。 她很高兴地得知:这家房地产公司对这回买卖十分乐观,并告诉她一定可以筹到一大笔款项。 她本来怕这房子太大了,简直有点大而无当。可是他们的房产代理商很快就带来了有意的买主。 尽管罗琳达已感到这房子不再象个私人住宅,反而有点象间杂耍场,她也只能缄口不语。 有几幅画还值点钱,一些多年来保存良好的家具也卖得出去。 可是一想到磨损的地毯和老旧的窗帘布幔,就叫人泄气不已,这些东西可甭想卖到几文钱。 不过她也实在没有很多时间会耽于幻想,或是感到悲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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