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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或许他不愿意我去麻烦他。”安东妮亚嫌单地说。

  然后,她大叫:“对了,我忘了!我现在是个公爵夫人!即使是在法国,这也会发生点作用的!”

  当时公爵笑了。此刻,他非常好奇地想:伟大的渥斯会把安东妮亚变成什么样子!

  他对服装以及巴黎乐事的思维,被法国报纸上的消息打断了。

  虽然他很难相信,可是实际上,法国和普鲁士已经濒临战争的边缘了。

  每一个英国人都十分确信,虽然欧洲经常出现火药味,最后总会消弭无踪。

  今年春天,整个欧洲大陆呈现出一片祥和满足的气象。

  仅仅两周前,新任英国外交部长葛维尔爵士,还很愉快地告诉公爵:“天空中没有一片乌云”。

  到处都很和平,除了这个夏天特别炎热以外,公爵还知道,法国有几个地区闹干旱,乡下的农人都在求雨。

  这是他早习以为常的危机,但看到法国报纸上,竟然满是战争即将爆发的消息,却使他大吃一惊。

  法王流亡英国时,公爵就认识他了,算起来已经有好几年;公爵知道,他并不希望战争,但他那位拙劣的外交部长革拉蒙特爵士却逼得他野心勃勃。

  法国外长对普鲁士的嫌恶是由于个人的因素,他永远忘不了俾斯麦称他为“全欧洲最愚蠢的人”!

  在此之前,公爵曾单独前往法国王宫,在午餐前,喝开胃的白葡萄酒时,他遇见几个熟人,可是他们都太忧虑了。对政治情势谈不出所以然来。

  “决定要攻击德意志的是皇后。”其中一个说:“我亲耳听到她指着皇太子戏剧性地说:‘除非补偿我们的不幸,否则这孩子绝不能当政!’”

  “我知道国王身体欠安。”公爵表示。

  “是的,他为了那要命的膀胱结石,备受折磨。”

  “既然这样,我想你们不太可能发动战争的。”公爵回答。

  然而他觉得,他这位朋友对这一点并不太确信。

  此刻,他坐在安格拉斯咖啡店里,看费加罗报时,他发现报上无论是社论或新闻都相当激烈,而且很明显地煽动着好战的火焰。

  “感谢上帝,无论发生什么事,英国都不会被牵扯进去!”公爵这样想。

  他知道大不列颠是全欧洲最倾向德意志的。

  女王由于他的德意志的亲戚关系,向来对普鲁士人较有好感,而对法王路易拿破仑的个人行径,以及他那难以控制的首都都不表赞同。

  “我相信整个事情会过去的,”公爵告诉自己。“就象诉多其他战争一样,除了外交的屈辱,什么也没留下。”

  他放下报纸,再度看了看表。

  他不禁想:如果在这儿等的是马而不是他,安东妮亚一定已经到了。

  巴黎最别致、最著名的安格拉斯咖啡店已客满了。

  由于靠进证券交易所,有不少男士单独在这儿进餐,不过也不乏颇有魅力的女士。

  她们都穿着装有腰垫的新式衣服,看起来就象装在船头的人像。

  有些人把它形容得更富诗意,“就象迎风而来的女神!”

  用铁箍衬着的裙子,两年多前就被捐弃了,虽然伦敦还有人穿,巴黎街头早已绝迹。

  这儿有这么多美丽的女人,那么端庄、那么高雅,使公爵奇怪——为什么有些男人会把时间花在其他的城市上去取乐。

  几年以前,他就发现巴黎多么具有诱惑力。

  唯一的需要就是“欢乐”,这是法王设立的标准,他永远无法抗拒美丽新面孔的诱惑。

  路易拿破仑不仅因数不清的罗曼史,也以他对女人的魅力和殷勤而大大出名。甚至维多利亚女王都曾这么写过:“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一刻都不会觉得安全!”

  无论如何,在巴黎的男女所寻求的并不是安全。这段时间里,高级妓女所花的钱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要多;她们为自己建立更大的势力、更少的道德。

  庞大的财富落入娼妓手中;即使是埃及的法老王,也会在两星期内破产。

  据说,法王除了每个月五万法郎的包银之外,还送了价值四十三万二千法郎的珍珠项链给卡斯提葛妮尔;连一向被视为巴黎最吝啬的人——赫特福爵士,也花了一百万,只为了买她一夜的纵恣欢乐。

  公爵在巴黎的生活也非常多彩多姿,不过,他记得,他从没有象其他人那样,花费为数颇巨的金钱。

  他并不是一个特别自大、自夸的人,可是他的确知道——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女人,真的是对他本人有兴趣,而并不在乎他会额外给她们点什么。

  他刚要从背心口袋里再度取出表时,发现邻桌客人的脸全都转向门口。

  领班正在和一位刚进来的女士说话,虽然她离公爵有一段距离,但他注意到——显然他四周的男士也一样——她有着优美的身材。

  一袭鲜艳的、略带白色的火鹤红长裙,流露着说不出的雅致,更衬托出她胸部优美的线条以及纤细的腰肢,一排飘扬的羽毛拖到地上。

  走下餐馆时,她是所有男性目光的焦点。公爵禁不住对自己叫道:“上帝!多棒的身材!”

  他一直注视她走路的样子,到他快要走到他桌前,他才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赞叹的这个女人,竟然不是法国人,也并不陌生,而是——安东妮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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