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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川口一说出,江藤立刻将椅子逐渐往后拉,畏缩地向三田村求救而看着三田村,此时,左近说话了:

  “由我和舟木太太代替他吧!若无人前去,未免太不象话。”

  接着说“对吧?”而抬头望着自始即站着的深雪。

  “好吧!虽然我只能担任连络工作——三田村在我这里寄放了很多钱呢!”

  深雪说。

  ***

  三田村对于深雪所说:要与左近前往东京的用意,思考良久,仍然无法明了她的本意,他毫不明白深雪所想与所说出的话。

  以三田村的立场,无论如何非得前去东京不可。他要求佃通融约十万元给他,并且使佃同意让他离开工作岗位大约十天。起初佃反对出资,也不赞成三田村离开工作岗位。但是当他提起上次因为前往东京才得以汇寄五十万元时,佃即以认真的表情说:

  “是否能够再度设法筹到钱?”

  “并非一定可以,但这次我仍将努力一试。”

  三田村小心翼翼地回答。

  在前去东京的前一天,三田村打电话给左近,左近一听三田村将单独前往东京,就喊叫着:“你不想带我同去吗?”

  “当初让你同北浦见面的不是我吗?就是这样,事情才会有这样的进展,这次怎能不带我同往?”

  “我希望你能事先与舟木深雪商量后再前来,我将住在远东饭店。”

  “不能与你同行吗?”

  “我将先行前去办妥事情,因为我是主事者。另外,光濑、叶村男爵他们曾表示将晚到四、五天至一星期。我同样希望,届时你也能够来到东京。”

  “你变得如此吝啬啊?你不能带我先去玩四、五天吗?你最好留意些,你已经被传染了江藤那老头子的吝啬了。”

  接着左近说:“好吧!以后我再去吧!”就此挂上电话。

  三田村到了东京,便住进远东饭店。虽然他对如此昂资的住宿费敬而远之,但一想到深雪亦将来东京,就觉得必须住宿于此。

  三田村来到东京后,花了三天拜访每位客户。第四天黄昏时刻回来时,遇见了傲慢而交叉着双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左近。

  “我终于来了。”

  左近笑着对他说,又说:

  “怎么样?”

  三田村不解其言。

  “太太呢?”

  “来了。若是她不来,我也无法前来。”

  左近接着说:

  “你知道她到东京做什么吗?”

  “我不知道。”

  “似乎为了与丈夫见面解决问题呢!”

  “什么问题呢?”

  “是否要离婚一事。”

  “要不要离婚呢?”

  “不知道。但他们两人已经长期分居,此次见面,我想他们两人必定会黏在一起,男人与女人通常如此吧!”

  “什么?!”

  黏在一起这句话所含有的庸俗感刺激了三田村,他变了脸色瞪着左近。

  “她是因为讨厌她先生而未和他在一起的吧!”

  “……”

  “如此怎能再黏在一起?”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还需要问当事人才知道吧!今晚她大概不回饭店呢!”

  “她现在外出吗?”

  “她先生在火车站接她,一起到饭店,后来,两个人立刻外出,不知道去了那里?”

  三田村颤抖着,无法制止,像是突然发烧一般,膝盖抖得十分厉害。三田村曾经听江藤提起舟木深雪的丈夫舟木千之助是一位法律学者,但因未曾见过面,无法想象他的为人。三田村想,他可能是一位身高近六尺的人物,有着强壮的肩膀与腰部,穿着质料很好的双排扣西装,而以比普通人大一倍的步伐前行。他的肤色稍黑、鼻梁高挺、眼神冷酷、而脖子像是动物的脖子。当他握着高尔夫球捍时,那支细细的棍子,就显得又小又无依无靠。他将深雪带去二流饭店,一句话也不说地抓着深雪那纤细的腰部。深雪挣扎时,他即似挥落灰尘般旋转两、三圈后,毫不在乎地将她放在床上。

  三田村想,已经完了。不知何时,他离开左近,离开大厅,他并未搭乘电梯,直接走下楼梯。

  当他自楼梯走下,意想不到地,遇到正面而来的川口男爵。

  “怎么了?”

  川口问。

  “没什么。”

  “你的脸色很难看,吓了我一跳。”

  川口说,他昨天来到东京,与藤堂见过面,现在为了报告结果而来。

  “我查问饭店柜台,知道你正巧在,便赶紧前来,可是你不是正要出去吗?”

  “不,没关系。”

  三田村对他这么说,虽然非常希望独处,但是一时想不出借口以与特地前来的川口告别。

  两人穿过大楼一楼拥挤的人群,走到地下楼,在深邃的咖啡厅角落坐下。

  “我又遭他斥责,总而言之,我想那个家伙是个不懂事的人!”

  川口一开口便抱怨着藤堂,看来他遭受不小的责备,心中受不了。

  “他说:姆拉比约夫算什么?姆拉比约夫,我原来就讨厌那个苏联小提琴家。他怎能以自己的好恶衡量此事呢?我对他说:我喜欢姆拉比约夫,我喜欢苏联。他便说:随你便!我气得对他说:不用你帮忙。接着又说:我们期待他的帮助是我们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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