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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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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的父亲并未为将来设想,便建造了这种无聊的建筑物,而我为了纳税问题真是伤透了脑筋,我觉得这真是一件傻事。” 接着,他以一种相当不爽快的语气谈起税金的事,谈论着庭院税、房屋税等等,而这些已经成为一项固定资产税,谈论固定资产税的负担等等。 “另外,我的父亲收集了相当多的美术品,这些也必须课税,我真希望不必为了付税而痛苦的时代来临。你也知道,我的女儿生病住院,偏偏还被课了重税,实在无法付税呢!” 谈起课税,这匣子似乎关不住,谈起财阀所要付的税金,他的话中含有一股忿怒与激动。 “你目前从事那一行业?” “什么事也没做,只是为了筹款付税,已经没有精神做其他的事。” “原来如此。”三田村点点头,但是,令他费解的是江藤弥介为了税款问题,因而无法工作的原因。他只好想象,像江藤氏这般的财阀,可能有着一般家庭所无法想象那种错综复杂的经济问题。 用餐完毕,江藤弥介用餐巾在嘴唇上擦了好几次,他说: “能不能再麻烦你一次,为了我的女儿,再跟我去医院一次好吗?” 他突然转变成昨夜那种惶恐的表情。 “是否要我再次前去医院听你千金说话?” 三田村表现出昨夜那种复杂的表情如此说: “莫拉,姆拉——是姆拉比约夫吧!” “对,是姆拉比约夫。”江藤表示,这句姆拉比约夫已经请三田村听过,但是女儿曾经说过其他的话,他希望三田村也能够前去听一听。 三田村正在思量着,特地到医院听一个发疯的少女所说的呓语,虽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这件事关系着江藤弥介,对自己的将来或许有利呢! “除了说姆拉比约夫,还说了些什么?” “无法听得见。” “听不见?” “嘴唇在动着,所以我觉得她是在说话,只是我和医生、护士都无法听清楚。” “恐怕我也无法听见吧!” 三田村表现得与昨夜迥然不同,现在对听觉毫无信心。三田村想,如果连医生和护士都听不见,那么自己怎能听得见呢?一会儿,三田村却说: “好吧!我去。” 三田村想,这也许是一种无意的投资吧!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到医院去一趟吧! 三田村想,既然决定去一趟医院,希望能稍微了解有关这位少女口中所发出的呓语。 “你千金究竟读那一所学校?” “是在芦屋寒舍附近的学校。” “她喜欢看书吗?” “以前她是会,但这两、三年以来没有时间看书。她练习小提琴,非常忙碌。这是一个失败。因为教她小提琴的音乐老师像个疯子一般,我的女儿除了上学及睡眠外,这个老师都不让她休息,不断地要求她练习,实在太离谱,他几乎阻止她去上学呢!但是我还是坚持送她上学。” “那她的小提琴是不是拉得很好?” “以一个小孩子来说,可以说拉得很好,颇有这方面的才华,而她本身也非常喜欢小提琴,偏偏老师是个疯子。实在不得了,两年以来,她的肺部变得空空洞洞的,成为一件无法挽回的事。” “那么,姆拉比约夫会不会是一句与音乐有关的话,例如人名或曲名?” “这个嘛!” “问那个小提琴老师怎么样?” 此时,江藤闭起了眼睛,像一个小孩似地摇着头。 “不行,只要听到左近这个名字,我就很生气,左近豹太郎便是那位老师的名字,你认识他吗?左近豹太郎——左右附近的左近和动物中的豹子。” “我不认识这个人。” 三田村对这个名字全然陌生。 “他是一个疯子。” 江藤露出厌恶的表情如此说。 三田村与江藤约定四点钟在医院会面。江藤站起,他说约定四点钟的原因,是因为这是他女儿定时发烧的时刻,也是一天当中,呓语最频繁的时刻。 三田村在饭店前与江藤道别,便决定在四点钟之前在街道蹓跶。三田村喜欢在街道上散步,在行走当中,他突然感到大阪市区变得很狭隘。在自己所经营店铺所在的梅田附近,及其南方的批发商店街一带,可以称为鬼门,这是不用说明的。不过在其他地方,他仍然得提高警觉,尤其因为实施分期付款的方式之后,未收到贷款的商店及欠债的商店均相当多。 三田村避开这片极危险的地带,从小路走到马路上,或者相反地,自马路走到小路上,如此迂回地行走,在这热闹地区竟也走了一半路程,便折入一巷子内。像是走在迷阵中一般,三田村随意而行。有好几次,自不知名的巷弄中走到心斋桥,由于圣诞节已到,四处都是人山人海,十分拥挤。 当他穿过一条巷子往马路上走时,在转角处突然发现一家乐器店,顿时萌生询问适才江藤所提到左近豹太郎这位小提琴家住址的念头。此时,三田村突然十分在意姆拉比约夫这句话,乐器店内或许可以获知左近豹太郎的住址或电话。 三田村走入乐器店,有位年约六十高龄,看来像是老板的先生回答他的问题,他听过左近豹太郎这个名字,他的住址应该在十三或什么的,但是不知道电话号码,不过有叫人的电话号码,或许可以再探听探听吧! 三田村离去,到另一家乐器店询问,这里的人们却对左近豹太郎的事十分漠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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