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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我不知道我们干的活算不算正规放排钩,”哈维绷着脸说,“我的手指都给扎烂了。”

  “呸,这正是爹一种该死的试验。除非有充份的理由,他从不放排钩。爹肚里清楚,这就是为什么要按他的方式装饵。我们得让钩子整个儿往下坠,要不我们拉起来的时候一根鱼鳍都休想看到。”

  宾和萨尔脱斯伯伯按照屈劳帕的命令,干了打扫的活,但两个孩子也没沾什么便宜。放排钩的桶刚装好,提着灯笼一直在平底船里东照西照的汤姆·泼拉特和朗杰克便把他们招呼过去,把桶和一些油漆过的排钩小浮标抬上了船,接下来又把平底船放下大船,投入在哈维看来正在波浪滔天的大海。

  “他们会被淹死的。哎呀,平底船装得满满的像一节货车一样,”他连连喊道。

  “我们会回来的,”朗杰克说,“只怕你们不希望我们回来吧,因为要是排钩缠在一起,我们非痛打你们俩一顿。”平底船被浪峰高高抛起,就在看来不可避免要撞在双桅船上的一刹那间,滑过波脊,被雾气茫茫的暮色吞没了。

  “你在这儿拉住这个东西不停地摇,”丹说着把打钟的短绳递给哈维,那口钟刚好挂在绞盘后面。

  哈维劲头十足地打着钟,他觉得平底船上的两条命就靠他了。屈劳帕却在舱里,往航海日志里潦潦草草写着什么,他看上去并不像一个凶神恶煞,他去吃晚饭的则候甚至还朝焦急不安的哈维干笑了一下。

  “天气还不算太坏,”丹说,“排钩的事你和我对付得了!他们并没有出去多远,只求不缠住缆绳,能不断听到我们打钟就行。”

  “当!当!当!”哈维又敲了半个小时,有时声音非常沉闷,这时响起了怒吼声和碰撞船边的声音。梅纽尔和丹向吊平底船的滑车吊钩奔去。朗杰克和汤姆·泼拉特一起爬上了甲板,仿佛在他们背后带来了半个北大西洋的风暴,那平底船也跟着吊入空中,哐啷哐啷放了下来。

  “一个渔钩也没缠住,”汤姆·泼拉特身上滴着水说,“丹,下回还这么干。”

  “很荣幸有你作伴去大吃一顿,”朗杰克说,他像头大象一样跳跳蹦蹦,靴子里的水咯吱咯吱往外冒。他举起穿了油布雨衣的手臂捅了捅哈维的脸。

  “我们要放下架子,抬举第二批吃饭的人跟我们一起进餐。”于是他们四个全都摇摇晃晃去吃饭,哈维让鱼杂烩和煎饼填得饱饱的,倒下就睡熟了。梅纽尔从柜子里拿出一只两英尺长的舶模,非常可爱。那是他仿照第一次带他出海的“梦西·福尔摩斯”号制作的,他想给哈维看看船模上的绳索,可哈维的手指碰都没有碰一下,宾就把他扶到铺位上去了。

  “这一定是件伤心的事,一件非常伤心的事,”宾说,他直勾勾地瞧着哈维的脑。“他母亲和父亲还以为他死了呢, 以为失去了个孩子,还是个男孩!”

  “走开去,宾,”丹说,“你到船尾去跟萨尔脱斯伯伯下完那盘棋。告诉爹要是他不介怠的话,我替哈维值班,他已经精疲力尽啦。”

  “一个挺不错的孩子,”梅纽尔说,他脱掉靴子消失在下铺的黑影里。“但愿他成为一个好水手,丹。我看他很正常,不像你爸爸说的那样。嗨,你笑什么?”丹格格地笑了,但笑声最后竟成了鼾声。

  天气阴霾并且正在起风,那些年纪大的水手延长了守夜时间。舱房里时钟敲响的声音格外清晰。突出的船头受到海浪的拍打和撞击;前甲板炉子的烟囱丝丝作响,溅到水花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孩子们还在睡觉,屈劳帕,朗杰克,汤姆·泼拉特和萨尔脱斯伯伯轮流换班,每次巡逻都要迈着沉重的步子到船尾去看看舵轮,到前面去看看铁锚有没有松动,或者放松一点缆绳以免擦伤,当然也要看一看暗淡的锚灯是不是还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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