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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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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他又开车西行,他的关节炎虽说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刚过11点钟,他就停在一家小咖啡馆,把午餐解决了。当他吃完三明治,喝了杯咖啡之后,他看到一只大乌鸦在空中盘旋,落在前面半个街区的电话线上。法官着迷地盯着它,那只红色的保温咖啡杯停在了桌子与嘴巴之间。这当然不是同一只乌鸦。一定有很多乌鸦,它们都胖墩墩的,活蹦乱跳。现在是乌鸦的世界。但他还是觉得这是同一只乌鸦,一种死亡的、命中注定的预感迅速波及全身。 他不再感到饥饿。 他继续向前开。几天以后的下午12点15分,他在俄勒冈州继续沿着86号高速公路西行,穿过科珀菲尔德镇,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路边的那个小店。小店里,博比·特里看见他过去,目瞪口呆。加伦德步枪就放在他身边的座位上,开着保险,旁边放着一箱子弹。法官准备射击他看到的任何一只乌鸦。 “快点!你能不能快点把这该死的东西开出来?” “去你妈的,博比·特里。都是因为你玩忽职守,你有什么理由冲我发脾气。” 戴夫·罗伯茨坐在威利斯车的方向盘后面,汽车头朝外停在小店旁边的一条小巷里。当博比·特里把戴夫·罗伯茨叫醒,等他起来穿上衣服,巡逻车里的那个老家伙已经在前面超了他们10分钟的路程。雨下得很大,能见度很低。博比·特里腰里斜挎着一支温切斯特步枪,腰带上别着一支0.45口径的科尔特手枪。 戴夫脚蹬牛仔靴,身着牛仔裤,外罩黄色雨衣,别无他物,两眼紧紧盯着他。 “博比·特里,你老是扣着步枪的扳机,想在门上打个洞还是怎么着?” “你盯着他就行了,”博比·特里说。他小声地嘀嘀咕咕:“内脏。打他的内脏。别瞄准头部。对,就这样。” “你少在那儿自言自语吧。” “他在哪儿?”博比·特里问。 “我们会发现他的。” “要是他拐弯怎么办?” “拐到哪里?”戴夫问,“跟州际公路相连的都是乡村土路。放松,博比·特里。” 博比·特里痛苦地说,“我不能放松。我一直在想被绞死在沙漠里的电线杆上再被晒干是什么感觉。” “怎么会呢……看那儿!看到了吗?上帝呀,咱们快赶上他了。” 在前方,一辆雪佛莱和一辆重型比克车迎面相撞,这起车祸已经好长时间了。它们躺在雨中,像个庞然大物,横在路中央。在路的右侧,边上有两道深深的新鲜的轮胎樱 “是他,”戴夫说,“这些车印还不到5分钟。” 他开着威利斯车,摇摇摆摆地绕过那些残骸,在路肩下他们的车颠得很厉害。戴夫把车开回到路上,法官就在他们前面,两人都看到了巡逻车留在柏油路上的带泥的人字形轮胎樱在另一个山坡上,他们看到巡逻车刚从大约两英里远的土丘上消失。 “你好!”戴夫·罗伯茨大喊着,“冲啊!” 他踩了一下离合器,威利斯车慢慢加速到60迈。挡风玻璃变成了银白色模糊的水雾,刮水器都不管用了。在那个土丘上他们再次看到了巡逻车,这一次离得更近了。戴夫猛地打开大灯开关,用脚控制变光器的开关。不一会儿,巡逻车的尾灯已开始在前面闪烁。 “好吧,”戴夫说,“咱们友好一点,把他挤出去。你的枪还在半击发状态吧,博比·特里。要是这事干成了,咱们就能在维加斯的MGM大饭店占两个位置。办糟了的话,咱们就死定了。所以只准成功,不准失败。把他挤出去。” “哦,上帝,他为什么不从罗比奈特走呢?”博比·特里嘀咕着。他的手已紧紧握住温切斯特步枪。戴夫在他的一只手上猛拍了一下,“也不能把枪拿到外面。” “可是……” “住口!还要走1英里哪,混蛋!” 博比·特里开始笑了。是游乐宫里小丑的那种僵硬的笑。 “你不行,”戴夫吼道,“还是我来干,你他妈的呆在车里。” 他们已经和巡逻车并行,巡逻车的两只轮子在人行道上空转,另外两只轮胎被挤到了松软的路肩上。带着笑容,戴夫走下了车。他的双手放在黄色雨衣的口袋里。左边的衣袋里有一支0.38口径的警察专用枪。 法官小心翼翼地从巡逻车里爬出来。他也穿着一件黄色的雨衣,走路很小心,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花瓶。左手拎着那支加伦德步枪。 “嘿,你不会用它向我射击的,对吗?”从威利斯车上下来的人带着友善的微笑说。 “我想不会,”法官说。他们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对话。“你是从科珀菲尔德来的吧。” “是的。我叫戴夫·罗伯茨。”他伸出右手。 “我叫查理斯。”法官说着,也伸出了右手。他抬头瞟了一眼威利斯车客座的车窗,正好看到博比·特里双手握着0.45口径手枪探出头来。雨水顺着枪管向下流。他脸色苍白,仍然带着游乐宫里小丑脸上那种僵硬的笑。 “哦,杂种。”法官嘟哝着,当戴夫从雨衣口袋里朝他开火的时候,他奋力把手从罗伯茨紧紧握着他的手里挣脱出来。子弹从他的胃下边穿过,他倒在地上,感到头晕目眩,这种感觉迅速蔓延,子弹从他的脊柱右侧出去,留下一个茶托粗的洞。加伦德步枪从他手中滑落,他被弹回巡逻车驾驶室的车门旁边。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只乌鸦已落在路远侧的电话线上。 戴夫·罗伯茨跨上一步,准备完成使命。就在这时,博比·特里从威利斯车的车窗边开火了。子弹打中了罗伯茨的喉咙,打飞了喉咙的大部分。一股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他的雨衣前面,和雨水混在一起。他转向博比·特里,下巴一张一合,就是没有声音,表情异常惊奇,双眼都鼓了出来。他拖着脚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惊奇的神情从他双眼中消失了。一切都结束了。他倒地而死。雨水落在他的雨衣上面,叮叮咚咚的。 “哦,妈的,瞧这事办的!”博比·特里惊慌失措地叫道。 法官想:我的关节炎消失了。如果我能活下去,我将使医学界感到震惊。朝内脏开一枪就可以治好关节炎。哦,亲爱的上帝啊,他们一直在追杀我。弗拉格告诉他们了吗?他一定告诉了,上帝帮帮委员会派来的人吧…… 加伦德步枪倒在了路上。他弯腰去捡,感觉内脏都要从身体里跑出来一样。奇特的感觉,但这可不是让人高兴的感觉。不要紧。他抓住了那枝枪。保险还开着吗?开着呢。他举了起来。重如千钧。 博比·特里最终把震惊的目光从戴夫身上移开了,恰在此时,他看到法官准备向他射击。法官坐在地上,雨衣从胸部到脚都已被鲜血染红,他把枪架在了膝盖上。 博比开了一枪,偏了。这时加伦德步枪也发出了雷鸣般的响声,碎玻璃片溅了博比·特里一脸。他大叫着,觉得自己死定了。然后他发现半边挡风玻璃不见了,这才知道自己还有希望赢。 法官费力地重新瞄准目标,加伦德步枪在膝盖上转了将近两度。博比·特里这时全神贯注地射击,快速地连发三枪。第一枪把巡逻车驾驶室的一侧打了一个洞。第二枪打在法官右眼上方。0.45口径手枪近距离的威力很大。多悲惨的事情啊,这一枪把法官的大半个头骨都掀掉了,他的头猛地往后仰去。博比·特里的第三枪正好打在法官的下巴下面1/4英寸处,这一枪把他的牙齿都打碎了,下巴和颌骨也碎了。他的手指抽搐着,压在了加伦德步枪的扳机上,但子弹却射向了苍白的下着雨的天空。 四周一片沉寂。 雨水打在巡逻车和威利斯车的车顶上,打在两个死人的雨衣上。这是唯一的声音,直到乌鸦呱呱叫着从电线上飞走才打破了沉寂。这叫声把博比·特里吓了一大跳。他从座位上慢慢地走下来,手里仍紧紧握着冒烟的0.45口径手枪。 “我成功了,”他对着大雨喊道,“打烂了他的屁股。你最好相信。打得很准,他妈的太对了。博比·特里如你所想把那家伙杀死了。” 但是恐怖渐渐袭来,他意识到他打烂的根本不是法官的屁股。 法官已死,他的尸体靠在巡逻车上。博比·特里抓住法官雨衣的翻领,猛地往前一拉,盯着法官残缺的相貌。除了鼻子,什么都没了。 它可以是任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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