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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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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五分钟,她一直以各种方式告诉他,她想从这该死的手铐里解脱出来。可他仍然不放过她。她的耐心失去控制化为怒火了。“我的上帝,杰罗德,我们刚开始做这个游戏时,它就不再有趣了。要是你不是呆如木瓜,你就会意识到这一点。” “你这张嘴,这张伶俐、刻薄的嘴巴,有时我真讨厌——” “杰罗德,当你的脑瓜当真在想什么时,好话歹话全都听不进去。你说是谁的错?” “你像这样我可不喜欢你了,杰西。当你像这样时,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事情变得越来越糟,且转为可怕了。最可怕的是,它发展得那么快。她突然感到非常厌倦。她想起了老保罗·西蒙的一句歌词:“这种疯爱我一点也不想要。”千真万确,保罗,你也许个头不高,可是你不傻。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没什么,因为现在的话题是这些手铐,而不是当我改变了对某事的看法说你多么爱我或不爱我。我想从手铐里出来。你在听我说吗?” 没有,她恍然大悟,沮丧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真的不在听。杰罗德仍然不睬她。 “你就是这样反复无常,极其刻薄。我爱你,杰西。但是我讨厌你那该死的嘴巴,我一直是这样的。”他用左手掌擦了擦他那噘起来的玫瑰花蕾似的嘴巴,然后悲哀地看着她。可怜的、被欺骗的杰罗德,对一个女人承担着责任,这个女人让他来到了这个原始森林,却违背诺言,拒绝尽她的性义务了。可怜的、被欺骗的杰罗德,他没有显示任何迹象,要从浴室门口的梳妆台上取下手铐的钥匙。她的不安转化成别的情绪了——这时,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情绪夹杂着愤怒与恐惧,她记得以前只有一次有过这种情绪。在她十二岁左右,在一次生日舞会上,她的弟弟威尔用手戳她身体的羞处,所有的朋友都瞧见了,大家都笑了起来。哈哈,太可笑了,夫人,我想……然而对她来说并不可笑。 威尔笑得最厉害。他笑弯了腰,双手按在膝盖上,头发遮住了脸。那时,甲壳虫乐队、石头乐队、搜查者乐队以及其他乐队刚出现一年左右。威尔的许多头发拖了下来,显然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不见杰西,因为他不知道她是多么愤怒……在通常的情况下,他很清楚杰西的心境与脾气。他不停地笑着,使她心中充满要发泄的欲望,她知道,得做些什么,或者仅仅发作一通。她攥起一只小拳头,当她深爱的弟弟终于抬起头来看她时,一拳砸在了他的嘴巴上,像打一根圆木柱那样将他打倒在地。他嚎啕大哭起来。事后,她试图说服自己,与其说他是痛得哭,倒不如说是由于惊奇而哭。但是,即便只有十二岁,她也知道情况并非如此简单。她伤害了他,伤得很重。他的下嘴唇裂了一个口子,上嘴唇裂了两个口子,她下手太重了。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他做了件傻事?可是他只有九岁啊——那一天他刚好九岁,而且在那个年龄,所有的孩子都会犯傻呀。不,不是他傻,是她担心——担心如果她不做些什么,发泄掉心头那种讨厌的怒气和难堪,那将会…… (熄灭阳光。) 那天她第一次碰上的事情真相是这样的:她的内心有一口井,井里的水是有毒的,当威尔用手戳她时,就往井里放下了一只吊桶,桶提上来时便装满了污物以及蠕动着的虫子,为此她恨他。她想,正是这恨使得她出击,使得她发作。那深藏在心的东西使她感到恐惧。现在,过了这许多年之后,她发现它仍然使她感到恐惧……而且还使她愤怒。 你不会熄灭太阳的,她想。她丝毫没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要是你这么做真该死。 “我不想争辩那些小事,杰罗德。去拿那该死的钥匙,给我开锁。” 接着,他说了句话,使她大为震惊,以致开始时她没听懂:“要是我不给你开锁怎么样呢?”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他语调的改变。他通常以一种虚张声势的、粗哑却热诚的声音说话——这里我负责一切,这对我们大家来说是件相当幸运的事,是不是?可现在,这是个她不熟悉的低沉语调。那闪光又回到他的眼里——从前,那种热辣辣的小小亮点曾像一组泛光灯一样激起了她的性欲。她无法看得很清楚——他的眼睛在金边眼镜后面朝下眯着,变成了膨胀的细缝——但是,亮光就在那里,确实在那里。 而且还有那怪异的快乐先生,它一点也没畏缩。事实上,它看起来比她能记起来的任何时候都要长、大……尽管那也许只是她的想象。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宝贝?我不这么想。 她把所有这些信息都理了一遍,然后才回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那个令人惊诧的问题:要是我不给你开锁怎么样呢? 这一次,她越过了语调,考虑词义了。当她渐渐弄懂了这句话的含义时,她感到她的怒气与恐惧加剧了。她的内心某处那只桶又顺井而下,舀起污水脏物——一桶满是细菌的污水,几乎像沼泽地里铜头蝮蛇一样有毒。 厨房的门在门框上撞击着,那只狗又在林中吠叫了,现在听起来它离得更近了,那种叫声凄厉、绝望,那样的声音听长了肯定会让你产生偏头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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