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笔记杂录 > 太阳号草船远征记 | 上页 下页
第十一章有志者事竟成1(7)


  “鲨鱼,大鲨鱼!”

  它离我们很远。只见它的背鳍和尾鳍划过水面,中间隔着好长一段距离。由此可见,这条鲨鱼可不是一般的大。它并没有打扰我们,泰然自若地从我们前面游了过去。

  在水中目睹了“太阳二号”的英姿后,大家情绪高涨,心情大好。船尾依旧坚固、美观,船身一点都不向右倾斜,也没有一根纸莎草松落。尤利和乔治甚至认为船头的纸莎草稍稍上浮了一些,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在吃水线以上吸收的水分被灼热的太阳蒸发了。前一天他们还说,桅杆前每次至多能站两三个人,以防止船首下沉。而现在,他们一致同意用我们剩余的材料做几把椅子,在前舱弄个舒适的餐厅。

  整整一个星期,我们无所事事地躺在船上。船朝着东南方向漂移。偶尔从东西两边吹来的丝丝微风根本无济于事,船帆纹丝不动。海水在我们身下缓缓地流动。大海奔流不息,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因为我们的船和海水在以相同的速度前进。这时,四周终于起风了,虽然很小,但给我们带来了一丝希望,期盼大风起兮云飞扬,我们好乘风破浪。当我们洗澡或潜入水下同温顺的鱼儿玩耍时,身上总会绑着一根长绳。如果变幻莫测的海风让草船突然行驶起来,绳子就会把我们拖住。要是脱离了船队,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天,风平浪静的日子快要结束了。诺曼、圣地亚哥和鸭子辛巴达都系着绳子在水中畅游,我也跳进海里,潜到草船底下,然后游到船的另一侧,仰躺在翻着细浪的海面上,惬意地享受着日光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自己置身于世外桃源,正悠闲地度假。鸭子游泳时,身体没入水面的部分确实难得一见,其实也就是一个胖胖的鸭肚子,再加上一对不停拍打的鸭蹼。我转了个身,欣赏着旁边美轮美奂的草船。

  看上去还真有点诺亚方舟的派头呢,黄澄澄的稻草和竹条,桅杆上的猴子,舱顶上的鸽子,露在舱门外的两只光脚丫,好一幅奇特的景象!船帆微鼓,舵桨周围泛起点点涟漪。我们的船真的动了起来。奇怪,我怎么没感觉到绳子在拉我呢,它可真够长的。不对劲呀,绳子!绳子哪去了?找不着了!不见了!一定是刚才游泳的时候弄丢的。“太阳二号”已经启航,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大西洋上晒着太阳。我不由地感到一阵惊慌——我掉队了。我立刻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太阳二号”并未走远。

  跟乔治和诺曼两位游泳冠军相比,我的泳技差得很远,但就眼前这点距离,我还是能够赶上。我终于没费多大的劲就追上了“太阳二号”,然后用手抓住船身上绑得紧紧的细绳,纵身跃上了甲板。见到纸莎草船如此坚固,心里总算踏实了。我二话不说,动手在左舷上装了个自己设计的淋浴网,一个像大袋子一样的东西。有了它,我们就能在航行途中爬到里面去洗海水浴。我们不敢在船上洗澡,因为肥皂水会积在纸莎草缝隙里,不像普通的甲板可以刷干净。而肥皂水会对纸莎草产生什么影响,我们并不清楚。

  来自东北方向的信风刮了起来。我们奋力划动舵桨,波浪推着草船向前飞驶,四周早已不见陆地的踪影。五月二十六日,诺曼从舱顶上爬了下来,手里还拿着六分仪、纸和铅笔,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肯定是我们顺利通过朱比角了。好哇,“太阳”号最危险的敌人——海上的险峰峭壁已经被我们甩在身后了。波澜壮阔、一望无际的大海再次呈现在我们面前。与上次不同的是,“太阳二号”的船尾依然高高翘起,两根电线杆粗细的舵桨完好无损。在起航前,凡是见过这两个庞然大物的人都觉得好笑。他们说,我们应该用细一些、轻一点的舵桨;要是这样巨大的木料折断的话,那纤细的纸莎草早就断了一百次了。

  我们从没有想过草船上的生活竟会如此惬意。从远处的海岸上飞来一群色彩鲜艳的鸟类。他们拍打着翅膀,似乎在经过长途飞行后早已疲惫不堪。它们一会儿停歇在桁端、舱顶,一会儿落在舵桨上,一会儿又栖在船头或船尾。卡洛曾把草船幻想成浮动的鸟窝,而今幻想却成为了现实。有些是我们的旧友老乡,比如野鸽、山雀、燕子、金翅雀和麻雀。一只貌似鹦鹉的金丝雀长着蓝绿相间的羽毛,光彩夺目,异常美丽。还有一只腿上套着铜环的信鸽,在我们的头顶盘旋。

  过了一会,它落在了桅杆上,最后飞到蓝色的联合国旗下面,同操舵的人会合。这是和平鸽呀,大家都这么想。这只鸽子和船上悬挂的蓝色联合国旗仿佛融为了一体。在那个铜环上写着“27773-68A西班牙”的字样。我们的草船变成一个浮动的动物园了,各种各样的鱼类在水下默不出声地陪伴着我们。船上,到处都栖息着色彩绚丽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它们在原来饲养家禽的小碗和谷物里饮水啄食。可是,当我们的草船稳健地向前驶去,愈来愈远地离开加那利群岛,却没有一点靠岸的迹象时,这些小鸟就一个个向我们告别了。只有那只漂亮的金丝雀因为飞不动,只好待在船上日益消瘦。它是食虫鸟,但我们连一只苍蝇都拿不出来。那只信鸽却爱上了鸭子辛巴达的口粮。它吃得胖胖的,愈来愈温顺,显然下定决心跟我们去美洲了。

  风起浪涌,“太阳二号”似乎也稍稍浮起,看上去就像是那迎风招展的巨帆在把前半截船面往上提升。整个草船犹如一只风筝,只是由于负载过重而不能展翅高飞。海上的疾风为它加油鼓劲,只见它加速行驶,好像要把耽搁的时间追补回来。它以每天六十海浬、七十海浬或八十海浬,即每天一百一十公里、一百三十公里,甚至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带着我们跨越大西洋。

  船上的生活很快就变得井然有序。大家都十分愉快,放声高歌,开怀大笑。船上的装备无需修理,值班的工作也很轻松。陶坛里装着可口的食物,用不着定量配给。船上还有四位高级厨师。乔治最拿手的是又香又辣的埃及菜,小原启的烹调技艺堪称一流,恐怕连埃及法老都会妒忌我们。玛达尼的洋葱烩咸肉总让我们胃口大开,卡洛总是任劳任怨地做他的“常任厨师”。这一切使我们觉得自己仿佛坐在头等舱内,乘风破浪向前飞驶。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